吕奎元
本站通讯员:吕奎元
中铁十五局集团第二工程有限公司

高的是玉米,矮的是地瓜

  胡群想回家看望生病住院的女儿,却出现了“肠梗阻”,这还不算什么,班排战士们议论张连长的一些事,终究还是被实锤了。

  一周前,胡群的请假条,排长签字后,送到张连长那里,犹如石沉大海,没了音讯。可把胡群给急坏了。他接到妻子发来的加急电报,说女儿患急性肺炎发高烧住进了县医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他在新疆库尔勒修建南疆铁路,今年还没探亲呢,想念妻子,更焦虑孩子的病情。一年没见到可爱的女儿。去年孩子刚出生,他赶了回去,按家乡的风俗,给孩子过了个简单的“半月”,再住半个月假期才到,谁知连队一封“速回”的电报将他催上了回队的路上。胡群很不顺利,假期休了一半,老婆月子还没坐完,很不尽兴。屋漏偏遭连阴雨。在火车上遇上一个惯偷,手段很高明,他口袋里的60元路费不翼而飞,车上有7个人遭殃,小偷却逃之夭夭。他身无分文,出门在外,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他两天两夜没吃一口东西,没喝一口水,等火车到大河沿,由于饥饿过度,头晕眼花、两腿发软,几乎走不动路了,幸亏有团部设置的一个招待所,有饭吃,遇到在一个新兵连参加军训的战友,借钱买了去塔什店的车票,才狼狈地回到连队。想起这次旅行,他气不打一处来,连队如果不发电报,也许不会发生钱被窃的事。接到电报,他心里很乱,以为有什么大事。他回到连队,一问,啥事没有,跟平常一样,这是张连长干得好事,多数回家探亲人员都是指导员批准的!他是有想法的,所以才出此下策。胡群跟指导员说,假期没修完,刘飞说,连长也真是的,发电报干啥?你既然回来了,只能明年补休。他正考虑这次回家一次将假期休完。孩子没病,老婆不会给他发电报。老婆是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女人,知道他工作忙,人在军营身不由己,不能因为家事影响他。好在有爸妈和岳父岳母照顾孩子,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能不急吗?新疆离家乡坐火车加汽车要4天4夜,鞭长莫及呀!张连长不准给假,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张连长的心思,一部分战士有过胡群这样的遭遇。胡群请假的时间真不是时候,如果指导员在位,他请假的事很顺利。

  指导员刘飞是海南人,人非常正直,关心干部战士,谁有困难找到他,能帮的一定帮,从来不利用手中权力为难干部战士,他是官兵的贴心人,大家很爱戴他。连队有个叫马彪的战士,从新兵连下到老连队不久,因为没被分配到他理想的汽车连队,精神上受了刺激,不知道哪根神经出了问题,出现头痛症状。几次到团卫生队和位于库尔勒的273医院检查,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差,设备简陋,可做的检查只有一个脑血流图,弄不清是什么病,医生凭经验,按照传统疗法给他治疗,扎了无数次银针,头部、手上的穴位都快要扎烂了,每一次的扎针对他来说是一次意志和肉体的考验。他每天还大把吃药,几个回合的治疗仍不见好转。

  马彪1.8米的个头,3尺2的腰围,胳膊、腿粗壮结实,像铁打的身板,力大如牛,300斤的石头,一声吼,站成马步型,两个手臂一用力,轻松地举过胸部,自如地走10多米远。他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他能吃能喝,表面看不出有啥毛病。头痛的病将他折磨的痛苦不堪,上班无精打采,睡不好觉,靠吃去痛片缓解疼痛。刘飞了解情况后,私下里通过老家亲戚,四处打听治疗马彪头痛的良方,经过一番周折,一名老中医给配了10副中药,千里迢迢寄到马彪手里。说也奇怪,马彪刚喝下3副药,症状明显减轻,喝完第10副药,头痛症状完全消失。马彪对指导员刘飞感激涕零,就差跪地喊他一声爹!这件事在军营里被传为佳话,刘飞关爱战士的事迹还上了《解放军报》和《铁道兵报》。

  胡群回家心切,心里牵挂着女儿的病情。胡群对张大虎一肚子怨气,却不能发作,胳膊拧不过大腿,来硬的,胜算的概率几乎为零,反而将事情搞得更糟。

  可偏巧指导员刘飞参加师里统一组织的劳模疗养,他们一行20人上周五才到秦皇岛,疗养期限为20天,一下回不来。

  刘飞工作思路清晰,做干部战士的思想工作很有一套,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结合,许多复杂难办的事,刘飞都迎刃而解。别看连队是军事化管理,矛盾和问题也多,都是年轻人,争强好胜、爱冲动,因入党入团、语言交流不畅等搞不团结的事层出不穷,处理不好便会影响士气和军心。连队260多人凝聚力、战斗力强,月月完成团、营下达的生产计划,如果论功行赏的话,刘飞功劳最大,他收获鲜花和荣誉当之无愧。他两次被团党委授予优秀思想政治工作者称号,在先进单位先进个人表彰大会上胸戴大红花,作为先进代表介绍过经验。刘飞没自满自足和骄傲,他自创一套思想政治工作新办法,在连队实践,并在全团得到推广,有消息说,团党委正在考察他,有望职务得到提升。

  张连长在战士们探亲一事上设置障碍的事,刘飞有所耳闻,他也跟张连长沟通过几次,效果明显,但只要他不在家,老毛病又犯了。

  刘飞没在位,连队的大事小事张连长一人说了算。

  张连长是个对权力特别渴望的人,一旦拥有,恨不得将一分权力用出三分,发挥到极致。暗地里一些干部战士对张连长议论纷纷,说啥话的都有,但也只停留在私下里,没有哪个敢公开与其叫板。这位1968年参军、1973年提拔为排长、1976年提升为连长的张大虎,说话嗓门大,几十米远便能听到他如雷般的声音。他做人高调、官瘾大、作风漂浮、爱打官腔,在干部战士中耍威风,不顺心时谁运气不好撞到他枪口上,逮住便是一顿训斥,话很难听。他爱喝酒,不醉不算喝,喝醉了还骂人。通讯员赵红很烦张连长,吐一地排泄物,还得赵红给收拾。许多战士对他敬而远之,远远看见他便绕道走开。他能力平平,却能平步青云,从排长直奔连长的位置,凭他本人,奋斗20年也当不上连长,甚至连个排长也不够资格。他不是当官的料,却是一连之长,这是为什么呢?张连长有一个老乡叫王书林,是团副政委,大权在手,他俩一年入伍,又是一个公社的,走得很近,每年王副政委生日,他总要去弄几样小菜,陪首长喝几杯小酒,并送上200元礼金。他孝敬王副政委的目的很明确。王副政委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处处呵护着张连长,早就有人反映过张大虎作风不实、私生活混乱的事。团党委在召开常委会研究人事任免时,有位领导提出要免去张大虎连长一职,王副政委给挡住了,他振振有词地说:“不能偏听偏信,我对张大虎同志还是了解的,他和驻地女青年之间拉拉扯扯的传言,是捕风捉影,反映问题要有真凭实据,不能乱扣帽子,恶意诬陷一个干部。他有缺点,不注意工作方法,这是事实,但谁没缺点呢?他这么一说,其他领导不再说什么了,有王副政委撑腰,张大虎仍然当他的连长,暂时还没人能撼动他。

  王副政委绝非等闲之辈,他是凭自己的实力从警卫排长、汽车一连连长、副营长、营教导员,一步步升上来的,对他的能力没人敢质疑,只是乡土气息太浓,有时在决定一些大事上原则性不强,甚至不讲原则。

  张大虎很有心机,会用权,对副连长、排长们倒是没横挑鼻子竖挑眼,对班排的战士却大耍权术,哪个找他请假,没有痛痛快快同意过,总会有理由:“假电报我见得太多了,可以这么说,咱们连队有一多半战士家里发来的电报都是假的,夸大事实,爹娘生个病是正常的,把感冒说成是病重、病危,这种风气很不好。连队施工这么忙,少一个人就少一份力量,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要有吃苦奉献精神,铁道兵的江山就是靠一代代乐于奉献、勇于担当、敢于作为的官兵奋斗出来的!”

  胡群知道,正面交锋,他三张嘴也不敌张连长,想顺利请假没那么容易,有些事是绕不开的。唉,连长咋这么狠呢?他再次敲开连长的办公室门,连长正坐在一把椅子上看一封信。他转过身来,目光投向胡群,先发制人:“胡群,等大桥3号墩出了水面,也就20天左右的事,你再回家。”张连长蹙着眉头,面露难色。胡群望着连长,先试探性地说:“连长,我女儿真的有病,必须回家,不能再拖了,万一……。”“没有万一,要安心工作,我也有老婆孩子,一年没回家了,老婆写信催我,一直没向营长、教导员请假。”不等胡群说完,张连长打断他的话。据说张连长正与老婆闹离婚呢,连长与库尔勒市宏大中学一名女老师早就好上了,战士们在私下里议论,说得有鼻子有眼,有的还说看见他和那个细高个、编两根麻花辫子、长相俊美的女子一起吃饭、逛公园。有人猜测,他跟老婆离婚后,与这位漂亮女老师结婚。这事没有实锤,谁敢在明面上议论?对于张连长的绯闻,营长和教导员不会不知道,听说营教导员找他谈过两次话,他嘴很硬,说有人在背后捅他的刀子,居心不良!

  胡群四处望着连长办公室兼卧室的陈设:雪白的床单,叠成豆腐块的军用被,床头挂着一把手枪、一根军用人造革腰带和一顶有点褪色的军帽。靠窗的一张办公桌上放着几张报纸和几份红头文件,一个绿色铁盒上“西湖龙井”4个字引起了胡群的注意。胡群好奇地问,“连长,西湖龙井是哪里产的?”“你问这个干啥?杭州呀,怎么了?”“连长,你吃过东北木耳吗?我们那里有,是野生的,听说营养价值很高,据说飞行员才能吃上。”“啊?是吗?”连长反问。胡群说:“连长,我给你带两斤吧。”张连长的兴致一下上来了,不假思索地说,“早听说东北的木耳味道好,有营养,还真没吃过。我说胡群,连队施工确实很忙,想回家的不止你一个,看你着急的样子,你就回家吧,快去快回,我准你20天假,不含路途,满意了吧?”胡群苦笑了一下,装出一副感激的样子,说了声“谢谢”,大步离开连长办公室。

  胡群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给班长打了个招呼,心急火燎地提着一只装有军装、军鞋和一些生活用品的帆布提包,快步朝3公里外的公路走去。连队住在山沟里,通往省道的这条土路,布满了推土机履带留下的高低不平的印痕。风很大,尘土飞扬,一会儿的工夫,胡群脸上、身上都是灰尘,刚换上的一身新军装落了一层灰,好像穿过几年的旧军装。夏天的戈壁滩,只有芨芨草在沙漠里顽强地生长着,这种耐旱的植物给荒芜的戈壁带来了生机。远处的山恋黑得像乌鸦羽毛,层层叠叠,又像是烧焦的煤渣堆砌而成。他赶了半个小时的路,终于来到与省道交叉的路口。没有公交车,只能搭过路车,连里干部战士上街都是搭车,多数时候都能搭上,但有时要一两个甚至三四个小时才能搭上一辆车。官兵们都为上街发愁,营连没有为官兵服务的车辆,团部才有几辆北京吉普。他几次招手都没有一辆车停下,有的本来跑的不快,一到他跟前一踩油门飞驰而去。还好,一台30马力的拖拉机从远处驶来,他招了一下手便停下了。司机是一位约莫20岁左右的维族小伙子,热情地招呼他:“解放军同志,你上哪里去?”胡群赶忙说:“师傅,我去塔什店。”,本想再等一会儿,搭一辆“解放牌”卡车,拖拉机喷出来的油烟熏得受不了,直接呼吸到肚子里了。可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了那么多,有四个轮子的车坐就不错了。他上了拖拉机,师傅开着拖拉机一溜烟向前面驶去,不时有迎面驶来的汽车、拖拉机,还有骑自行车的。拖拉机在公路上三个迂回便翻过一座山,行驶在山那边的半山腰。在山下的戈壁滩上矗立着五六排家属房和卫生队,靠左侧是团部一排排土坯、油毡、竹竿子结构的房子和一个召开军人大会、放电影的舞台。再往远处眺望,可以看到一大片模糊的建筑。一座大桥横跨南北,桥那边是陶瓷厂、塔什店村民居住的房屋、一家商店和旁边的汽车站,桥这边是火电厂。胡群对这一带非常熟悉,他刚到老连队便因为感染痢疾和头痛,两次住进卫生队,待病情好得差不多时,四处转悠,地方不大,地形不复杂,他一下便记住了。有时团部放电影、铁道兵文工团、驻地文艺宣传队慰问演出,他早早来到碾压平整的沙土地广场,站在队伍后面目不转睛地观看,很是享受。团部的文化生活要比连队好多了,连队连个篮球架、乒乓球桌、单杆、双杆等体育器材都没有,生活枯燥乏味,除了吃饭、上班,业余时间便是看报和自己购买书刊阅读,连队唯一的一张报纸是《铁道兵报》。部队有严格的制度,开班务会、排务会、全连点名,或者连长、指导员宣读团里的文件,布置一周的工作,指导员、排长找战士谈心,这是常态。还是团部和紧邻团部的后勤单位好,因为团部有电影组,十天八天放一回电影,汽车连、通讯连、材料厂、修理连、仓库等单位的官兵都能沾光。舞台前面坐着或站着的人黑压压的一大片,还有驻地的老百姓,少说也有两三千人。胡群因“祸”得福,两次住院享受了团部丰富的文化生活,返回连队后给班排的干部战士谈起这事,话匣子一打开,眉飞色舞,倒腾个没完,大家听得聚精会神,生怕漏掉哪一个细节,羡慕胡群是有福之人。胡群说,谁愿意得病呢?叫我选择的话,宁可不要文化生活,也要健康。团电影组下基层放电影的次数太少,一年里,营连官兵能看两三次电影就很不错了。原因是,生产任务太重,隧道和桥梁施工工期紧,而与之不能匹配的是,机械化程度太低,钢筋、水泥、砂石料,靠战士们的双手和肩膀从数百米外的材料库搬运。像隧道出渣、衬砌,桥墩挖基坑,没有一样是机械化作业,消耗大量人力,效率不高,在这种情况下,放电影多了会影响施工生产。这样,连队的文化生活几乎是空白。吃苦奉献、敢打硬仗成为这个时期永恒的主题。

  不知不觉,拖拉机行驶至通往团部大院的岔路口,他谢过好心的司机师傅,径直朝招待所走去,放下行李,去军务股开“军人通行证”,这个证是军人的身份证明,在探亲途中住旅馆、招待所要出示此证。

  胡群第二天早上5点起床,赶到塔什店汽车站,坐上6点钟发往大河沿的第一趟班车。400多公里的路程,需要一天时间,天黑才能赶到。汽车沿着一条干沟行驶,两侧的山不长草也不长树,十分荒凉。一路颠簸摇晃,心肺都快被晃出来了,等到班车驶进汽车站,大河沿这个小镇的灯光都亮起来了。他打听了半天才找到招待所。坐一天车比装卸一车水泥还累。胡群吃罢晚饭,去火车站排队买好票,回到招待所,托付给一位战友,次日代他给家里发一份“在回家的火车上”的加急电报,很快进入梦乡。

  次日早上7点的火车。他一觉醒来差点误了车,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火车站,再过5分钟就停止检票。他一脸汗水,顾不上擦一把,急匆匆地飞跑着进站上车。

  张连长一点都不担心胡群的孩子会有意外,他对一些战士的“小聪明”、“小把戏”嗤之以鼻。哼,在我面前做小动作,也太小看我张某了,我是什么人,没本事能当上连长?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人有时聪明过头,也会失算。

  铁道兵的施工连队,人就是多,张连长所在连队的人马,抵得上野战部队两个连的兵力,驻扎在深山沟里,营房四周都是山,出了卡口几百米外,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开阔地。连队的干部战士,尤其是副排长以下的军人,年龄在18—26岁之间,正值青春骚动期,想女人的暗潮一浪高过一浪,最担心的是,个别战士控制不住自己,干出违纪违法的事来,多敲打、警告才能避免出漏子。所以在这方面管理很严格,每次军人大会必提这件事。

  一次,张连长在军人大会上严肃地告诫每个官兵:“部队有明文规定,不准军人与驻地女青年谈恋爱,这一条大家要记住了,谁违犯了纪律,吃不了兜着走!还有一点,我提醒一句,管住你们下面的“家伙”,别骚的难受,给我惹出事来!当兵就是要吃苦奉献,就是要耐得住寂寞,要远离女人,不能犯生活作风错误!”他话音刚落,引得队伍里几个战士“吃吃”地笑起来。“谁在笑,有什么可笑的?下次我讲话的时候,发现谁笑,非收拾不可!”这句话很敏感,也有几分幽默,引起哄笑也正常,但张连长认为这是对他的大不敬,有点恼火。表面看,张连长要求干部战士做到的,他肯定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其实,他这个人阳奉阴违,实足的“两面人”,嘴上一套背后一套,让干部战士远离女人,他自己才管不住下面的“家伙”,频繁“走火”。他隔三差五去库尔勒与名叫高牡丹的女老师约会、逛公园,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心里最清楚。

  要不是那次联谊会,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认识高牡丹。但正是有了那一次结识的机会,才有了后来的故事。他俩的关系发展得很快,高牡丹被大方脸、1米86的个头、英俊威武的张连长吸引住了,可谓一见钟情,发誓非张连长不嫁,她要做张连长一辈子的女人!她也知道张连长的底细,老婆在农村,有一个孩子,自从他俩好上以后,张连长与老婆的关系逐渐紧张起来,原来一周通一次信,现在一个月也懒得写一封,要不是为了孩子,他一年也不想给老婆写一个字。高牡丹依偎在张连长怀里,含情脉脉地说:“亲爱的,说话要算数哟,我现在是你的女人了,你要为我负责。”张连长满口答应:“牡丹,我是军人,也是男人,说一不二,你放心,我会娶你的。”张连长用自己的工资给高牡丹买了一条连衣裙、两个背心、一双皮鞋,还有内衣内裤。

  张连长与高牡丹的感情不断升温,每天都想在一起。高牡丹毕业于新疆师范大学,长得太漂亮,在大学里追求她的男生有几十个,有一个叫马文斌的男生求爱不成跳河身亡,为这事高牡丹接受过学校领导和公安民警的调查,差点因为这事惹出大麻烦。好在最后的调查结论是马文斌一厢情愿,对她死缠烂打,他的死与高牡丹无关,这才洗脱清白。

  张连长爱上高牡丹,是在一次军地联谊会上,张牡丹迷人的脸颊和身材,一下将他强烈地吸引住了,当高牡丹端着酒杯来到他面前敬酒时,他愣怔了足足有1秒钟,身旁的马排长推了他一下才缓过神来。一向口齿伶俐、说话像放鞭炮一样的张连长突然结巴起来:“谢……谢您!”这次艳遇,给张连长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让他辗转难眠,眼前总是浮现着高牡丹迷人的身影。他知道自己是有妇之夫,不能越轨,婚内出轨,一旦被人发现,他的乌纱帽便保不住了,全团有三个干部因为男女关系受到免职处分,一个犯重婚罪被军事法庭判刑两年。可是有的男人要是喜欢上一个女人,可以什么都不顾忌。张连长正在往“什么都不顾”的方向发展,他是抱着一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侥幸心理,自欺欺人罢了。我是连长,这么大个库尔勒,谁知道我在外面有女人啊!

  他真的爱上了高牡丹,这是一种无法控制、无法阻挡的爱,这种爱饱含的激情将他控制的结结实实,似乎被注射了一支迷魂药。从这时起,他心里有了渴望得到高牡丹,与妻子离婚的想法。

  张连长阅历不算丰富,但见过的女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高牡丹是最让他心动的女孩,他以前在“小人书”上看过仙女下凡的故事,还看过电影《画中人》,脑子里时常浮现着那些叫人心神荡漾的情景。这个高老师不就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吗?

  高牡丹做人很低调,穿衣打扮都不过于时尚,常年穿一双方口有带子的黑绒面布鞋。她的两个乳房像两座山,将衣服高高地撑起来,引来许多男人和女人的目光。女人嘛,最吸引人的是漂亮脸蛋与前凸后翘。哪个男人在性感、有魅力的女人面前能坐怀不乱?英雄难过美人关!高牡丹漂亮的脸蛋、丰满的胸部,对张连长来说都是挡不住的诱惑,有时一个回眸、一个眼神,让他心跳加速,连路都不会走了。高牡丹在他面前故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不露声色、很含蓄的样子,这些以静制动的绝招,对张连长诱惑太大了,在张连长眼里,高牡丹是一个近似完美的虞美人,他被彻底缴械投降。

  半个月后,张连长又一次出现在这所中学,他是带着书包、书刊等来学校慰问的,当然受到学校师生的热烈欢迎。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遍,一眼便发现了高牡丹。高牡丹与他对视时,害羞地低下头来摆弄自己的衣角。张连长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装出一副如无其事的样子。活动结束后,当他正发愁怎么与高牡丹联系时,高牡丹快步走到他面前塞给他一张纸条,张连长还没反应过来,她便扭头离开。张连长专注地望着高牡丹的背影,心中窃喜,他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在路上打开纸条看了起来。纸条上写着:“3天后上午9点电影院门口见,不见不散”。张连长看后一阵激动,浑身燥热。爱的力量太强大了,张连长精神焕发,走路也比平时快多了,简直是疾步如飞,他忘记已经是午饭时分,肚子饿得咕咕叫,但精神状态特别好。他走进一家烟酒门市部买了两个面包,边走边吃起来。没走多远,人行道上有个卖水的小摊,他买了一杯水大口喝起来,几口便将一杯水喝完,口还是干,又买了一杯。

  他搭车来,还得搭车回去。他要马上赶回去,叫二排长陪他去工地看看。

  他忽然想起胡群来,这小子脑子活,是块当班长的料,下一步叫他当二班班长。一排副周真要去教导队学习,他和指导员碰过头了,二班长接替周副排长位置。

  车上人很多,过道挤满了人。胡群没买到座位,如果提前两天买票就好了,可是距离车站这么远,叫谁帮忙呢?一路站着,见旁边有人上厕所,赶快坐下来缓解一下疲惫,人家来了,马上将座位让出来。他乘坐的是绿皮火车,车头是烧煤的蒸汽机,天气闷热,加上一车人的体温,车上温度升起来了。车上的几个摇头扇,乌拉乌拉地吹着,风力小,根本降不下温来。因此大部分车窗都打开一半的空隙,好让外面的凉风灌进来。可是蒸汽机的黑烟也随风钻进了车厢,旅客的头发、脸上、脖子、衣服都落了一层黑煤灰。胡群穿着军用白布衬衣,列车运行了两天一夜,白色的领子快变成黑的了,他没法阻止蒸汽机冒黑烟,也挡不住黑烟往车厢里钻,只能顺其自然,脏就脏吧,比刚参军时的闷罐火车舒服多了。据说1978年以前参军的,都座闷罐火车,几天几夜打地铺,几十个新兵一节车厢,沿途城市有兵站,到吃饭的时候,列车便在设有兵站的车站停下,呼呼啦啦下车,狼吞虎咽一番再上车继续赶路。胡群又一次在大河沿车站看到一列闷罐车,有个车门开了一条缝,只见里面关的都是牛。能坐上绿皮客车,真是享福了,虽然是站票,只有排长以上干部才能享受卧铺,但已经很知足,爹娘连火车都没见过。

  去年回家,在火车上,他见识了卧铺和享受卧铺的旅客那种惬意。硬座车厢人多,上厕所太难,10几个人排着队,胡群刚上车不久,被尿憋的受不了,可还是轮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挤到别的车厢,一看也一样。有旅客支招,叫他到卧铺车厢上厕所。他穿过4节车厢,骗过列车员,进了卧铺车厢。他没坐过卧铺,上完厕所,然后站在车厢内仔细观察。原来卧铺车厢有三层,一共有60多个铺位,铺盖都是白色的,可以睡觉,窗户跟前还有软座,多好啊!他好奇地打量铺上睡得舒舒服服的和在下铺聊天的旅客。硬座车厢和卧铺车厢差别咋这么大呢?他找了个靠窗的空位置坐下来,对面的一位约摸20岁、头发扎成马尾巴的姑娘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旁边还放着两个煮鸡蛋。卧铺车厢不是久留之地,大概坐了一个多小时,担心自己的旅行包被盗,赶快回到他乘坐的4号车厢。

  上次探亲为本次乘车积累了经验,如厕,他都穿过几节车厢去卧铺车厢解决。有时遇到列车员阻拦,他只得另找机会溜进去。硬座车厢人多,厕所求大于供,遇上一些人解大手,一蹲就是半个小时,将外面等候的人快急死了。

  胡群已经站了三天三夜,两只脚浮肿的像刚出锅的馒头,鼓鼓囊囊,按一下,一个深坑便出来了。列车在石家庄站停了下来,上下车的旅客行色匆匆,胡群看得有点累了。他这几天根本没睡觉,站着怎么睡觉呀!他很疲惫,幸亏年轻,有体力上的绝对优势。他到站台上买了几个包子和两根麻花,肚子不能饿着。胡群见有个旅客下车,马上坐过去恢复一下体力。填饱肚子,依着靠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一看,已经是早晨6点10分,北京站到了,马上下车汇入人流,向出站口涌去。

  胡群祈祷女儿平平安安。当上父亲的胡群激动不已,可惜没相机,有的话,他很想多拍几张萌娃的照片,做个纪念。女儿模样可乖了,两只大眼睛、圆脸蛋,笑起来,红红的小嘴翕动几下。胡群对准女儿的脸蛋亲了又亲,惹得老婆嗔怪道:“你看你,把孩子亲疼了!”想起女儿可爱的模样,胡群露出幸福的笑容。

  北京站是大站,穿着各异、来自五湖四海的旅客挤满了整个广场。他四处张望,好不容易找到售票处,排了40分钟的队才买到一张去沈阳的快车票。半个小时后发车,他匆忙跟着川流不息的旅客进了候车室,然后进站上车。还好,他买了一张有座位的票,不用再吃站一路的苦了。他将一个提包放在行李架上,在靠窗户的位置坐下来,顾不上看窗外的风景,趴在茶几上赶快补觉。4个小时后,列车缓缓地驶进沈阳站。胡群走出火车站,提着行李来到汽车站,坐上了开往家乡红糖镇的长途汽车。两个多小时后便到家了。

  老婆和孩子都不在家。他赶忙去村东的父母家里。开门的是瘦了一圈的母亲。母亲接过他手里的提包说:“儿呀,你回来晚了......”母亲的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妈,怎么了,孩子没事吧?”胡群看见母亲伤心的模样有种不祥之兆,但他还是没往坏处想。回到屋里,母亲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胡群刚满1岁的孩子感冒引起急性肺炎。小孩患这种病是常见的,不应该有生命危险,但也不排除例外。胡群的女儿高烧不退,打针输液都不见效,持续高烧一周,心、肝、肺等脏器衰竭,没能挺过来,还没看到这个世界的模样便夭折了。

  这个悲剧是三天前发生的,如果胡群接到电报的当天往家赶,是能够见到自己亲爱的孩子的。

  母亲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地说,“多乖的……娃呀......”。此时的胡群再也忍不住,抓着自己的头发呜呜地大哭起来:“孩子,你倒是让我看一眼啊……呜呜......老天呀,你对我太狠了......可怜的孩子!......”

  胡群的老婆因为孩子的不幸离世,伤心欲绝,几天没进一口饭,晕过去几回。她回娘家了,痛失女儿的巨大悲痛,让她神情恍惚,快要奔溃了。

  在村后200多米处的山坡上有一座新坟,土堆最高处距地面有80厘米,坟头插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胡小月之墓”5个字。本来这个死去的孩子是不立牌子的,按家乡的风俗,18岁以上的成年人才有资格立牌子。但胡群的老婆坚持要立,谁也没办法。

  胡群在女儿坟前放声痛哭,“女儿呀,爸爸对不起你……”胡群凄惨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里,惊飞了不远处草丛里觅食的几只野鸡。他两手奋力扒土,要从土堆里挖出孩子,最后看上几眼。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孩子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别再打扰她了。他被前来的父母和姐姐阻止了。

  胡群一双哭肿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神情呆滞,泪水快要流干了。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悲伤过度有伤身体,但长辈送晚辈的残酷现实他无法接受。人生啊,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与至亲的人永别!孩子的死,让他经历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痛苦。胡群仰天长叹,如果早点回来,将孩子送往地区医院,也许不至于发生这样的悲剧,难道是命中注定,胡群要经受一次痛彻心扉的磨难吗?他想不明白,此时最恨的是张连长,这个滥用职权的混蛋!

  张连长脑子里总是晃动着高牡丹的身影。连队晚上十点熄灯,他桌子上的马蹄表滴答滴答,不知疲倦地走着。时针指向午夜12点,他还没睡着,起身走出连部大门,只见房前和大门口的热光灯通亮,从1排到四排的宿舍静悄悄的,劳累一天的干部战士都进入睡眠状态,偶尔有房间传出或低或高的鼾声。来到大门口,执勤的战士王小平给他敬了个礼,他拍拍王小平的肩膀说:“辛苦了!”他本想到营区外面走走,走出去不远,突然传来一只野狼的叫声,夜色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眼前又出现高牡丹莞尔一笑的美丽笑容。明天就要见面了,这将是一个幸福、甜蜜的开头。沉思间,身后蹑手蹑脚地有个人向他走来,一转身,看不清是谁,吓了一大跳,以为撞见鬼了。“连长,是我。”李小平低声说。“你小子跟着我干什么?”张连长有点生气。李小平不无歉意地说”连长,这黑天半夜的,我是怕您有危险。”“好好站你的岗,这戈壁滩上有什么危险,胡说八道!”张连长不耐烦地训斥道。李小平自讨没趣,悻悻然地回到大门口,正好有战士换岗,他便回宿舍了。

  张连长回到床上已经是凌晨一点十分,他突然想起有个催眠的办法,那就是默念1、2、3、4、5、6、7、8、9、10,他大脑兴奋得很厉害,一直处在高峰期,这个办法没一点效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换了一种催眠的办法,眼睛死死地盯着鼻尖,盯久了,上眼皮和下眼皮困了便睡着了,不到10分钟,张连长打起了呼噜。

  早上7点,朦胧中,听到司号员吹起床号,他爬起来三五下便洗完脸,换了一身崭新的确良军装。

  早饭前,他简单布置了一下工作,从食堂拿了两个馒头,几分钟便吃得一干二净。

  他急匆匆地往库尔勒赶。路上遇到一辆拉水车,他乘车来到省道路口,搭乘一辆油罐车,不消一支烟的工夫,便来到市区。司机说要到汽车运输公司,他在距离电影院600多米的地方下了车,大步流星地往电影院方向赶。

  库尔勒只有一家电影院,正好赶上礼拜天,影院门前聚集了不少人拥挤着买票,场面一片混乱,有个小偷趁机掏一个女孩口袋里的钱,被他男朋友发现,一把揪住小偷,一拳头将其打翻在地,还不解气,有朝他大腿上踢了一脚。张连长顾不上看小偷挨打的场面,他发现有个“解放军优先”的窗口,大声说:“我是解放军,请让一下。”有几个中年人给他让出了位置,可是有20多个年轻小伙子根本不搭理他,无论他怎么吼都没让他优先购票的意思。他是军人,还是干部,不能与老百姓一般见识,高牡丹还没到,反正有的是时间。他不再吼叫,10多分钟后,两张电影票到手,他满头大汗。在连队,他的衣服都是通讯员给洗,日常小事哪还用自己动手?可买电影票就不一样了,这是他与高牡丹约会,男人要表现的积极主动。他钻出人群,四处张望,寻找高牡丹的身影。正纳闷,8点半了还没到呀。他的腰部被人轻轻地戳了一下,一扭脸,是他日思夜想的高牡丹,差点给高牡丹一个熊抱,可这是公众场合,他还穿着军装,影响不好,况且刚见面便做出这样的举动,未免太性子急了。他们一前一后走进电影院,人们以为他们是夫妻,帅哥配美女,真是天生的一对啊!他们在昏暗的光线下摸索着。高牡丹在电影院看过20多场电影,对环境熟悉,很快找到了座位。今天播放的是《追捕》,日本电影。这部电影在库尔勒刚上映,许多年轻人慕名来观看。高牡丹是个电影迷,像往常,她会聚精会神地看完一场电影,有时兴致很高,连续看两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学校没什么文化娱乐活动,三尺讲台、办公室、宿舍、食堂,一成不变的三点一线,没有新鲜感。今天是她做姑娘以来,第一次跟一个陌生男人约会,跟自己喜欢的张连长一起看电影,心情很激动。张连长很少看电影,他五年内只到电影院看过一次电影,那还是三排长硬塞给的电影票。他俩约会,还是性格外向、追求美好爱情的高牡丹提出来的,也正是张连长期盼的。

  张连长与高牡丹一见如故,女的比男的似乎更胜一筹。

  容纳1000人的电影院座无虚席,两侧过道挤满了观众。张连长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高牡丹一只白析绵软的手,见高牡丹没拒绝,干脆放在她手背上,轻轻地抚摸起来。高牡丹有点心动,扭过头来,含情脉脉的眼神与张连长对视了片刻,两个人的感情像干柴遇上火苗,马上燃烧起来。电影在播放中,放映机投到幕布上的光束,像一股气流,时而亮,时而暗。《追捕》电影是大片,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曲折离奇,不断切换镜头,人物对话与画面都很精彩。他俩无心看电影,沉浸在甜蜜的爱恋中,首次约会便进入角色。张连长干脆伸出胳膊将高牡丹揽在怀里,高牡丹顺从地躺在张连长身上,任由他抚摸她的两只手。张连长爱高牡丹千真万确,高牡丹在他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他不想对高牡丹隐瞒什么,将实情讲出来,看她什么反应,能接受最好,如果不能接受,那就再说,只能走一步说一步。他嘴巴贴在高牡丹耳朵上,低声而缓慢地说:“牡丹,我有家庭,是一个孩子的父亲。”高牡丹吃了一惊,有几分沮丧,怎么会是这样?张连长不会是骗我的吧?那他有老婆,为什么还要接近我,还这么喜欢我?她仔细一想,论大虎的年龄,到成家生子的时候了,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哪会不结婚?转念一想,这有什么,我爱张连长胜过爱自己的父母,事在人为,我要叫他成为我的男人。她心里有了主意,几乎降到冰点的热度,又蹭蹭地上来了。她悄声对张连长说:“大虎,离婚吧,我嫁给你。”张连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不回答肯定是过不了关的。他太爱高牡丹了,比自己农村土里土气的老婆好几十倍。但这件事可不是小事,他要好好想想。他在高牡丹脸上亲了一下,对她说:“牡丹,这事别急,让我想想,你给我点时间。”高牡丹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把自己都搂在怀里了,还想什么呢?不过,初次约会,不能太急,以后相处的时间长着呢,以我高牡丹的魅力,拿下张连长是有把握的。女人追男人容易得很,男人追女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样一来,高牡丹便放心地躺在张连长怀里。遇到这样的美人,张连长的两只手一点也不老实,控制不住自己,一会摸摸牡丹的脸颊,一会抚摸牡丹的胳膊和白嫩的手。他越来越放肆,还想进一步时,被张牡丹阻止了。还没答应我呢,怎么能乱摸呢?她心里很矛盾,渴望自己成为张连长的女人,又不想叫张连长马上得手,吊一下他的胃口是必要的,如果他真的爱我,为了得到我,会选择与老婆离婚。可是有句俗语:“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叫马儿多吃草。”想到这里,她觉得电影院虽然光线比较暗,观众的注意力大都在电影上,但她和张连长的举动也是周围观众的焦点,人们的思想观念很保守,毕竟是70年代,对大胆热烈追求爱情的新事物还接受不了,弄不好惹出意想不到的麻烦。这里不适合谈情说爱。换个地方,找个僻静处吧。高牡丹与张连长一拍即合,没等电影散场,他们便起身挤出人群,离开电影院,朝公园方向走去。

十一

  高牡丹对库尔勒的环境比张连长熟悉得多,市区只有一大块,其余的都是农村。她知道城乡结合部有个公园,事实上这个所谓的公园,不是想象中的花草、树木茂盛、公共设施齐全的休闲、健身之地,说白了,就是杨树混杂着柳树的一片林子,高低不平,面积挺大,遮天蔽日,偶尔有男女老少来纳凉。这个公园与电影院大约有400米的距离,张连长买了两只牛奶雪糕,递给高牡丹一只,他嘴里嘬着一只。天气有点闷热,高牡丹鼻尖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他们来到公园深处,在一处草丛中坐下来。环顾四周,出奇的安静,只有麻雀和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不远处有两个小男孩在玩一只皮球。这里不会有人打搅他们。

  高牡丹十分温顺地倒在张连长怀里,张连长顺势将高牡丹紧紧抱住。高牡丹被张连长抱得太紧,有点喘不过气来。张连长也感觉到自己太用力,自己是大块头,相比之下,高牡丹弱小得多。他明显感觉高牡丹呼吸有点吃力,马上松开来。这时,高牡丹扬起脸,朝着他的嘴唇靠了过去。张连长心领神会,他的嘴唇马上与高牡丹的嘴唇粘合在一起,高频率地接吻起来,他的舌头像探测仪一样轻松地伸进了高牡丹嘴里。高牡丹长这么大第一次跟男人接吻,激动地闭上了眼睛,浑身没一点力气,像被人抽取了所有筋骨,瘫软得像一团面条。张连长在高牡丹嘴上亲了一会儿,又在高牡丹脸上移动,生怕哪里遗漏似的,吻的高牡丹低声呻吟,快活死了。高牡丹天生一副闭月羞花的漂亮脸蛋,一张素颜也一样让张连长大乱方寸、心跳加速。她的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眨巴一下,给张连长传递一种迷人的柔情。她的鼻子长得太好看了,鼻梁的弧度、棱角是那么的流畅、自然,两片鲜红的嘴唇像切开的红樱桃,两颊上的红晕与小酒窝恰到好处,整张脸看起来仿佛是艺术家精心雕刻出来的。张连长抱着美人,嗅着体香,享受着美人带来的愉悦,深深地陶醉其中。他的身体出现强烈反应,已经到了极限,像暴雨季节的水库,有决口的危险。他好想马上占有高牡丹。高牡丹此刻与张连长一样的心情,与自己心爱的人接吻、拥抱,简直太幸福了。他们的感情像电流,来得很快,高牡丹的第一道防线被张连长轻易突破,大大出乎她的预料。两人心照不宣,都能听到对方“蹦蹦蹦”的心跳声。张连长的脸贴在高牡丹一起一伏的胸脯上,倾听一个女孩子的心跳声。高牡丹抚摸着张连长有点粗硬的黑发和微黑的脸蛋,片刻,两手托起张连长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抓住张连长的手按在自己只穿一件湛蓝色衬衣的酥胸上,任由心上人抚摸。

  临近中午,他俩肚子都饿了,双双来到一家小饭馆,要了一大碗一小碗羊肉面吃起来。高牡丹今天特别高兴,食欲好,一碗面一会便吃完了,若在平时,她只能吃下多半碗。

  吃完饭,张连长说:“牡丹,我到你们学校看看好吗?”高牡丹想了想说:“大虎,到学校不好吧,这样吧,去我宿舍,认认门。”这是张连长求之不得的事,去宿舍太好了,两人更能随心所欲。高牡丹对自己动真感情了,一般情况,女孩刚谈恋爱时,不会马上带男朋友到宿舍,只有对男朋友完全信任才可以去。高牡丹这么快便完全接受了自己,她太善良、太单纯了,我也要付出真心、真情,不能让她失望!

十二

  高牡丹的宿舍是学校租赁的一户民宅,这家房子的主人在乌鲁木齐长住,将闲置的两间平方,以每月6元的价格租给学校。宏大中学是一所市立高中,有200多名高一、高二学生、30多名教职工。学校有本科学历的老师只有高牡丹一人,其他老师大多数是中专学历,还有一部分是高中毕业后经过两年的脱产培训当上老师的,教学质量参差不齐。高牡丹带的是高二班语文和物理,成绩特别好,在去年参加全市春季作文大赛和物理竞赛中夺得两个第一,为学校赢得了荣誉。高牡丹被评为全市的优秀教师,当之无愧。学校格外照顾她,让她一个人单独拥有两间宿舍,其他老师都是两人以上在一起居住。高牡丹家在乌鲁木齐,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宏大中学,她父母都是乌鲁木齐市街道干部,想叫她在库尔勒锻炼几年,再托关系调回省城。高牡丹感觉在库尔勒教学,环境不错,在乌鲁木齐就不同了,哪一所学校都有一部分高材生教师,竞争很激烈,她放在任何一所高中,不一定是最优秀的,在宏大中学她是佼佼者,小城市有小城市的优越性。她对学校给予的照顾很感激。她非常聪明,记忆力惊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带两门课很轻松,几本教材她都能倒背如流,她给学生讲课从来不看教材,也能把课讲得叫学生很快消化和吸收,这是其他老师不具备的。她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嘴里发出的声音像音乐一样流畅、悦耳、富有美感,特别好听,学生们都爱听她讲课。

  带张连长回宿舍,是她在吃饭时便想好的。征服男人,就得有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从张连长抱着她,两只手忙乱的动作便知道他在想干什么,男人追女人,目标只有一个。张大虎是一只饿狼,好久没进食了,让他吃几分饱,细水长流,慢慢俘获他的心。

  高牡丹的房间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桌子上放着几本世界名著,还有语文和物理教材。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不像一般女孩不叠被子、衣服乱堆乱放,杂乱无章。尽管是夏天,但没到入伏天,温度不是太高,房间比较凉快。他俩一前一后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关好房门,张连长便迫不及待地抱住了高牡丹。高牡丹马上推开他:“大虎,门没关上。”张连长一看,真的没关好门,不能叫外面过路的人看到他和高牡丹亲热的举动。张连长马上关好门,把门插上,转身来到床前,一把抱住高牡丹,他们双双倒在了床上。张连长一张大嘴覆盖了高牡丹的樱桃小嘴。高牡丹非常配合地两手紧紧搂住张连长的腰。张连长的热吻,让她春心荡漾,浑身燥热,动情地说:“大虎,我爱你!”。张连长嘴巴吻着高牡丹热辣辣的嘴唇,两只手不住地在高牡丹身上四处乱摸。高牡丹像触电一样,身体柔软的像湖边的杨柳,红扑扑的脸蛋风情万种。张连长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太幸运了,这是上苍安排的!张连长和高牡丹都无法控制自己,这种时候,身体亲密接触是最好的语言传递,无声胜有声。张连长手忙脚乱地将高牡丹的衣服一件件地解开,露出雪白、高耸的胸部,他眼睛痴迷地欣赏了半秒钟,马上将整个身体都压了上去。高牡丹幸福地说不出话来,她心甘情愿将自己最纯洁的处女身交给张连长。事后,床单上的一片血渍让张连长高兴得差点大声叫起来:“牡丹,你还是处女啊!”,不等高牡丹说话,他又一次压上去,“啪啪啪”地运动起来。他对高牡丹说:“牡丹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高牡丹听母亲说,女孩叫男人睡过,就变成女人了。她懂这句话的意思。她也知道,女人有漂亮的脸蛋,才能赢得美男子的欢心和爱。

  不知过了多久,张连长和高牡丹都有点疲倦了,两个人抱成一团惬意地睡着了。他们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张连长原打算要回连队,可是太晚了,没车咋回去呢?高牡丹两只胳膊搂住张连长的腰,胸脯紧贴着张连长的身体,撒娇地说:“大虎,今晚不要回去了嘛。”张连长与高牡丹想到一起了,就无所顾忌地住下来了。部队有纪律,不准干部战士私自在外过夜。张连长在外过夜要跟营首长请假,不过他已经想好对策,明天回去有人问,就说到团部了,办完事天已大黑,赶不回来了。我是连长,偶然在外过夜,连里不会有人过问。

  他们折腾了一个晚上。张连长身强力壮,让高牡丹酣畅淋漓地体验了快乐的两性生活。

十三

  张连长放心地在外过夜,与情人快活,并非他想象的那么平平安安,毕竟是一个200多号人的施工连队,管理上稍一松懈便会出问题。昨天下午两点钟,在2号桥墩搭架子的一名叫王小五的战士,被突然倒塌的脚手架砸在脑门上,骨头地陷进去了,王小五当场昏迷不醒,只是还有一口气。指导员带着副连长黄连生、副指导员马成林和一、二、三、四排排长悉数赶到工地,马上喊来营部的拉水车将受重伤的王小五送到团卫生队进行抢救。因伤势过重,这位活泼可爱的年轻战士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连队干部找张连长,不见人影,问通讯员张钟鸣,他也不知道,说连长没告诉他去哪里,只是感觉他有事,匆匆忙忙便出去了,是不是去团部办事,他一点也不清楚。一名战士不幸去世,找不到张连长,指导员与副连长、副指导员一商量,先是口头上报营长和教导员,然后呈上一份事故详细情况说明。

  张连长按照预先想好的,撒了个谎,没人追问下去。他和刘指导员带几个战士赶到卫生队,安排两名战士给死去的王小五清洗了一下身体,换了一套新军装,买了一口棺材,将他的遗体入殓后,在卫生队一侧的山坡山挖了个坑掩埋了。在坟头插了一块上写“王小五之墓”的木头牌子。军人死亡的后事,都由其所在连队处理,建桥、建隧道牺牲的大多是战士,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一个战士的意外死亡,说是偶然,其实也是必然。好在部队干部战士不管因公还是突发疾病死亡,都不会有麻烦事,派人将死者的档案和遗物送到所在县人武部,再递上一份死亡情况证明便完事了,后面的事由人武部处理。

  这件事在连队震动很大,连长在军人大会上说:“王小五的离世,暴露了我们连在安全方面还有没做到位的地方,主要是一些战士的安全意识淡薄,有安全隐患不排除,我行我素。盲目盲干肯定要出事故,我们每个干部战士都要吸取教训啊!”张连长一番话,干部战士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事故总结会,还是对王小五的批判会?他将自己教育滞后、措施不力推得干干净净,反倒是王小五警惕性不高造成的。连队干部战士对张连长的说法很有意见,明摆着是支架基础不牢、无人指挥才引发的悲剧,是一起责任事故,反而找客观,将责任推到王小五身上,太不公平了!昨天一天,你张连长干啥去了,如果在工地发现不安全苗头及时排除,王小五会死吗?如果王小五九泉之下有之,那还不把肺给气炸?王小五是入伍只有半年的新兵,他当兵前刚高中毕业,没干过农活,修铁路建桥这种高危职业,他头一次接触,没有施工经验,对“安全”二字的概念不强,对危险的防范能力很弱。

  在进度和质量至上的年代,将安全放在次要位置,以人为本的思想理念在军营还没传播开来。

  王小五的死,给干部战士心里留下的阴影,一会半会难以抹去。

  针对这次事故,虽然没受到上级的批评,但指导员刘飞举一反三,在一次连干部会上提出,连队必须加强安全管理,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抓好施工生产。会后制定了大桥安全管理措施,从连长、指导员到班排干部,责任到人,明确了安全职责范围,还增加了两名专职安全员。为保证安全制度的贯彻落实,连队党政主管亲自抓,哪一级执行不力,追究哪一级的责任。

  这个安全管理制度在全团乃至全师都是超前的,团宣传股干事李本来及时将刘飞所在连队的做法写了一篇报道,发表在铁道兵报上,引起很大反响。随后,师政治部组织人力起草了一份经验材料在全师推广。由于刘飞率先提出安全管理措施,他成了新闻人物,被评为全师的劳动竞赛标兵。

  张连长是有想法的,并没有因为连队成为全师瞩目的典型而高兴起来,成绩都是他刘飞的,跟我一点关系没有。自从与高牡丹的感情升温,已经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他的心都被心爱的牡丹占据了,工作上的事,布置下去便了事,很少去工地检查督促,让副连长、排长他们去做吧。

十四

  张连长被高牡丹的美貌和温柔搞得服服帖帖,做梦都在跟高牡丹亲热。高牡丹太温柔了,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将张连长迷的神魂颠倒,有一次上厕所,头撞到了墙上还以位是谁撞了他,正要骂人,却发现是自己走神了,才闹出这样啼笑皆非的事来。

  他渴望见到高牡丹,心思都在这个美人身上。他隔三差五去库尔勒宏大中学与高牡丹约会。他们再也没去过电影院,不是公园便是在高牡丹宿舍。电影院人多眼杂,他们是两个冲破世俗的男女,过分亲热的举动在所难免,但这一切是属于他们二人的私密,绝对不能让别人分享。他俩很多时候在某些事情上总能想到一起,心心相印,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才这样。

  高牡丹是干部家庭,父母对她的教育很严格,母亲告诫她,你年龄不小了,该找对象了,但一定要选择好,一旦走错一步,一辈子不会幸福。母亲的话她铭记在心。她是女孩,见得多了,在同龄的姐妹当中,有的找到了对的,非常幸福,有的却看走了眼,被渣男蒙蔽,挨打受骂,忍气吞声,最后以分道扬镳收场。她听人说,涉世不深的女孩爱上一个男人,会全身心投入,不管不顾地去爱对方,目的是将对方据为己有。她的想法是,找对象固然不能儿戏,草率地将自己的一生交给对方。但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便要主动去追,否则失之交臂,岂不是遗憾?她认准张连长就是她这辈子要找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值得爱一辈子。他农村那个女人离开他,张连长便是我的男人。我们才是幸福的一对。其实她对张连长的了解只停留在一表人才上,他心里怎么想的,是不是真心爱他,今后能不能走到一起,需要时间的考验。张连长占有了她的身体,她不等于已经稳操胜券。爱情这东西,是两情相悦才能撞出火花,即便是两个人都付出真爱,如果没有任何羁绊,梦想成真是有可能的,往往许多事情想的太单纯,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节外生枝的事多了去了,一旦出了岔子,谁都不好把握。

  高牡丹以身相许,对张连长来说既兴奋又吃惊,没想到他们的感情像山洪暴发,又像一台小汽车,一拧钥匙车便发动了,来得太快,连预热一下都不需要。这可是70年代后期,“文革”结束不久,人们对自由恋爱这种事的接受能力还停留在传统观念的范围,跨越界限是需要勇气和魄力的。张大虎和高牡丹的思想、行为太超前了,简直有几分夸张,他们处在风口浪尖上还浑然不知。他们好像上辈子约定好的,命中注定要上演这么一场戏,而主角正是他们自己!凡事总是往好的方面去想,两人共同的心愿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高牡丹爱上张连长是一件大事,对父母是不能隐瞒的,她写信征求父母的意见,却遭到坚决反对。他们忠告女儿,张连长再优秀,毕竟是已婚之人,有家庭,离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单方面提出,没三年五载是离不了的。况且张连长到底愿不愿意跟老婆离婚,他老婆对张连长是什么态度,还不得而知。以他们的经验,这种事太不靠谱。牡丹和张连长发展下去,受伤害的是牡丹自己,不要被一时的冲动带来终身痛苦。他们不反对女儿自由恋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在老一辈人当中备受婚姻枷锁的折磨,两个性格不合的人在一起生活,能结出甜蜜的果实吗?一幕幕悲剧在上演,那是大环境造成的。可是追求婚姻自由,不是盲目地、不计后果地以付出真情为代价做试验,这是不可取的,恐怕到头来两败俱伤。牡丹和张连长的这段感情早结束为好,免得越陷越深,到时候不好收场。

  高牡丹父母对女儿的终身大事高度关注,怕她走偏,悔之晚矣。老两口专程从乌鲁木齐赶到库尔勒,从大道理到小道理讲了一大堆,还举了很多失败婚姻和第三者插足的例子,让女儿悬崖勒马,与张连长断绝来往。可是深陷感情泥沼的高牡丹,对父母的忠告根本听不进去,死心塌地要跟张连长好下去。她跟父母大吵一架,将母亲气病住进了医院。他们担心女儿是在玩火,终有一天要吃苦头,这是明摆着的事,人家张连长跟老婆还好好的,怎么就断定会离婚?这不是一厢情愿?她父母扬言要找张连长当面将这事摊开说说,叫他不要纠缠女儿,死了这份心。他们还有一个想法,万不得已,就到团部反映,看他张连长的脸往哪放?又一想,这样就将事情闹大了,女儿还没嫁人,张扬出去名声不好,思来想去最后作罢。管不了女儿,由她去吧!女儿长大了,儿大不由娘,有她自己的思维,到时候她不后悔就行。老两口与女儿关系闹得很僵,几天后高牡丹母亲康复出院,勉强又住了两天,他们夫妻乘车返回省城。

十五

  高牡丹没将父母专门来库尔勒劝说她与张连长断绝关系的事告诉张大虎,怕影响张大虎的情绪。她和张大虎的感情已经到这一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往前冲,不能退缩,要叫父母看到相反的结果。她知道,跟张大虎相处下去,最终的结果有两种,一种是如愿以偿成为一对恩爱夫妻,另一种是张大虎离婚不成,他们痛苦不堪。她不希望出现后一种情况。她对张大虎是充满信心的,相信他不会玩弄她的感情,是真心爱她的,也会想办法跟老婆离婚。他们第一次在床上干那事,张大虎那神情像喝醉酒一样,一副面孔生动感人。那痴迷的眼神,是张大虎对他的真情流露,看起来是那样的纯洁,那样的叫人一碰便能燃起熊熊大火。

  张大虎是个血性男儿,有责任担当,嘴上承诺的便是要付诸行动的。从形式上和内容上,他们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只是不受法律保护而已,说严格点,他们是情人关系。张大虎大大越界了,已经突破法律对军人要求的底线。此时,生米煮成熟饭,张大虎吃得很香,所做的一切要对高牡丹负责,一个大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发誓绝不辜负高牡丹。

  高牡丹天天盼着张大虎跟她约会,她已经离不开他了。张大虎已经一周没来了,他在做些什么呢?高牡丹每天望着张连长来的方向发呆,心里很烦躁。这天下班后去市里转了一圈,买了张连长爱吃的红枣、香梨和哈蜜瓜,回到家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躺在床上,想睡一会,却怎么也睡不着,看了几页书实在看不下去。正在胡思乱想时,房门“吱呀”一声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穿一身劳动服的高个子年轻人出现在他面前,仔细一看是张大虎,她非常惊喜,跳下地猛地抱住了 张大虎的腰。张大虎几天不见心上人,心里也快想疯了,他搂着高牡丹的肩膀,拼命地亲吻高牡丹的脸和嘴,恨不得将高牡丹吞进肚子里。张大虎抱起柔软无骨的高牡丹放在床上,两人急不可耐地脱掉衣服,一个粗黑的高大身躯与细白嫩滑的身体叠合在一起,在运动的过程中高潮迭起。只有张大虎才能将她浑身的激情调动起来,一次比一次惬意。而张大虎压在高牡丹身上的时候,他暗自发誓,一定要跟老婆离婚,他不能没有高牡丹,不能对不起高牡丹为他付出的一片真情。他已经给妻子张梅花写了一封信,直接表明两人性格有很大差异,志不同道不合,再继续下去也是痛苦,趁早离婚。

  张梅花与张大虎是高中同学,长相俊美,在村里几十个姑娘里可是数一数二的。最主要的是她贤惠善良,心疼丈夫、能吃苦。她一个人种10亩地,既要下地干活,又要抚养孩子,还养了两头猪,一年四季忙个不停。家里的大事小事不用丈夫操心,是村里数得着的能干女人。婆婆公公对她像亲闺女一样看待,有什么好吃的总要给她留着。她在村里口碑非常好,在她身上挑不出一点毛病。这样的好媳妇打着灯笼也难找。张大虎父母知道了儿子和儿媳闹离婚的事,写信把张大虎狠狠骂了一顿,要他悬崖勒马,不要一意孤行,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就差从四川老家来部队扇他几巴掌了。父母的强烈反对,苦口婆心地让他珍惜现在的婚姻,不要因为自己是个狗屁大的官便嫌弃农村媳妇。他们已经猜出儿子在外面有女人了,否则他的心不会变得这么快。当初张大虎还是普通战士时,对张梅花使出十二分的力气穷追不舍,追到手之后,自己提干了,如今是连长,便要与农村媳妇离婚,还有良心吗?梅花哪里不好?父母的话,句句切中要害,像暴风骤雨,劈头盖脸地向他袭来。他是有心理准备的,他和高牡丹之间的事没向父母吐露一个字,但是父母是过来人,凭直觉,已经得出他在外面有女人的结论。张大虎想,父母是老脑筋,老农意识,大胆追求幸福有什么不好?天底下离婚的夫妻多了,优中选优、优胜劣汰是婚姻的法则,优秀的男人和优秀的女人在一起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他和高牡丹是上辈子的情人,今生相见、相识、相爱,都是命里注定。

  张大虎想,当初追求张梅花,那是一时冲动,两人成为夫妻之后,感情平平淡淡,谈论一些事情总是意见不一,特别是跟高牡丹好上以后,越来越觉得妻子太土,就知道种地、养猪,干不了大事。你看高牡丹,美若天仙,文化水平高,说话的声音太好听,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感觉时间过得太快,有说不完的话。高牡丹才是他真正要爱的女人,将这样的好女人拱手让给别人,他才不干呢,跟张梅花离婚的事,早就想好了,孩子归她,他可以净身出户。再说了,跟高牡丹已经睡觉了,人家一个黄花闺女,将宝贵的身体毫不犹豫地给了我,便要对人家负责,我是男人,还是军人,不能对不起高牡丹。想到这里,他给父母写了一封长信,阐明他对张梅花的看法,希望父母理解他,做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绝非儿戏。希望父母尊重他的选择,不要干涉他的自由。

  张大虎告诉高牡丹,他已经给父母写信做工作,希望他们支持他。他还跟高牡丹说,他要给张梅花充分考虑的时间,过些天回去办离婚手续。听到心上人这番话,高牡丹太高兴了,他们在一起,张大虎像树,高牡丹像藤,偶然的机遇、一见钟情的感情表达,使两人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无法松开。

  高牡丹深爱着张大虎,一口一个亲爱的,叫得张大虎晕晕乎乎的。高牡丹穿着亲爱的大虎给她买的腈纶秋衣秋裤和蕾丝花边的内裤,心里美滋滋的。张大虎最近又给她买了一套进口西装,据说是在上海当兵的一个同乡给买的,款式新颖,做工考究,高牡丹喜欢的不得了。张大虎还给高牡丹买了一双拴带子的黑色牛皮鞋,在宏大中学的女老师里,只有高牡丹穿着时尚,与先前衣着很低调判若两人。女人爱美要胜过男人。高牡丹自己有工资,父母不需要她的钱,挣的工资花在自己身上绰绰有余,现在穿的、用的,张大虎主动给买。他佩服张大虎的眼力和欣赏能力,给她买的衣服、日用品,她都喜欢。她可从来没要求张大虎给她买这买那。她听姐妹们说,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就看他舍不舍得在女人身上花钱。张大虎给自己买了不少东西,这说明他是真心爱她的。她前几天给张大虎买了一套衣服、一件的确良衬衣,将张大虎打扮起来,现在虽然不是名正言顺的合法夫妻,但夫妻之间在床上该有的缠绵和柔情蜜意一样都不少。他们的感情已经在向合法夫妻方向发展,势不可挡。高牡丹跟张大虎一次亲密时说:“大虎,咱俩到时生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张大虎兴奋地说:“牡丹,我也想要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咱俩想到一块了?”他俩激动地在床上滚来滚去,高牡丹翻身压住张大虎,亲吻他的脸,在张大虎脸上咬了一口说:“我要吃掉你!”

  张大虎精力充沛,最近三四天来高牡丹这里一次,有时两天来一次,一般选在早上出发,晚上回去,这样即使不过夜,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充足。他肩膀上斜挂着一个绣着“为人民服务”的帆布挎包,包里装着高牡丹给他买的一套蓝卡机制服,半路上,将军装换成蓝制服,谁也看不出他是军人。他这样做的目的是掩人耳目,不愿叫人看到他这个穿4个口袋的军官隔三差五与高牡丹幽会,还是注意点影响好,不能因小失大。他和高牡丹的交往要在暗里,在没跟老婆离婚之前,是不敢明目张胆地以军人的身份出现在高牡丹面前。

  高牡丹自从跟张大虎发生了第一次性行为,便将100%的感情投入到了张大虎身上,对张大虎的依赖越来越强。高牡丹家庭教育好,对感情专一,不是随便的人。从张大虎与她会面的频率,她明显感觉到,这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的感情都在她身上,与她一样,没有任何保留。张大虎性能力超强,是一般男人的几倍,高牡丹总能得到满足。高牡丹听人说,有50%的男人那方面力不存心,叫女人扫兴。张大虎可不是那样的人,他在她身上总是有使不完的劲,力气大得不可估量。她对张大虎床上的表现非常满意,笑嘻嘻地表扬张大虎:“我给你打满分!”

  他俩彼此欣赏,在各自的眼里,几乎是完美的,找不到一点瑕疵。他们这对俊男靓女走在街上,回头率极高,免费享受着人们馈赠的注目礼。每当有人夸张大虎一表人才、高牡丹如出水的芙蓉时,他们便会异口同声地说:“这是爹娘给的。”

  张大虎在感情上有点“刹不住车”,如果只是玩玩,见好就收,或许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可是像他这种性格的人,遇到高牡丹这么美丽的女孩,哪有放弃的道理,他渴望她成为自己的老婆。他想,如果自己与高牡丹就此分手,这辈子恐怕再遇不到她这么完美的女人了。况且他从一开始与高牡丹上床便有与她结合的想法,只是高牡丹在他之前便提出来了,他显得有点被动。他也说不清是谁追求谁,他们都在追求对方,就像两个距离不远的火堆,彼此温暖着,彼此享受着男欢女爱的温情和浪漫。世界上还有比男女肌肤之亲更幸福快乐的事吗?张大虎在高牡丹身上体验了猛男的快感和做男人的尊严,他与高牡丹每次的云雨之事,永远处在不败之地,在他老婆那里咋就没这种感觉呢?他感到很奇怪,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不过,张大虎最担心的是乐极生悲。他害怕高牡丹怀孕,他们采取的避孕措施,便是做那事避开危险期,这个土办法管用吗?万一失败可不是小事,他还没跟张梅花离婚呢,现在不能有孩子,一旦有了便是大麻烦。他为这件事犯嘀咕,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高牡丹。高牡丹说:”按照我计算的时间不会怀上孩子,你就放心吧!”高牡丹嘴上这么说,她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故意将来“大姨妈”的时间计算错,她想马上怀上张大虎的孩子,这样张大虎便没有退路,乖乖地跟老婆离婚。这是执教鞭打快牛的方法。她表面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让张大虎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跟她频繁地享受鱼水之欢。

  张大虎没有研究过女人的生理特点,他是男人,心没那么细,高牡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信以为真。

十六

  高牡丹的父母回乌鲁木齐后,嘴上说,女儿的婚姻由她自己做主,心里却一百个不放心,毕竟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婚姻是女儿一生的大事,不能有闪失,他们心里很着急,祈祷女儿爱情与婚姻一帆风顺。可是许多事情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该来的肯定会来,不该来的一定来不了。他们找一位与高牡丹父亲一起当过兵的老战友说情,想将女儿调回省城。这位老战友的职务比她父亲高,当兵时他父亲官至副团职,人家已经是正师级,转业到省城后,他是新华街道办事处主任,这位战友经过一番努力,职务已经升至市委办公厅副主任,两人的级别有很大悬殊。在部队时期,他们是上下级关系,彼此都很熟悉,而且都是从奇台县农村走进军营的,自然亲近一些。但这位部队成长起来的老干部,为人正直、不徇私情,亲戚朋友找他办事的人很多,都被他婉言拒绝。在许多人眼里,他这个办公厅副主任油盐不进,给他送钱、送名人字画、土特产的人多了,都被挡在门外。有事到办公室说,不允许带东西进家、进办公室。高牡丹的父亲深知这位老上级的为人,将部队上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作风带到了地方,在同事、下属面前有很高的威信。当然,因为他的正派,找他办事的亲戚朋友都给得罪了,他们背后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当个官有什么了不起,人不求人一般高,你做你的官,我当我的平头百姓。有一个亲戚因为没办成事,再没跟他来往,不认他这门亲戚。

  高牡丹父亲与老上级曾经在工作上打过交道,但没找他办过一件事。他提干的事没沾老战友一点光,完全是靠自己奋斗走上领导岗位的。他的战友中,只有老上级职位高,女儿调动的事,只要他肯出面,事情办起了便容易多了。他也很作难,求人不如求己,可是有些事自己办不了,必须求人。他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给老上级说一下,帮忙将女儿调回省城。这条路走不通,就没办法了。他亲自去市委办公厅找到老首长,说明来意,老首长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找我一回不容易,可是我不能开这个口子给有关部门打招呼,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不用多说。想从基层调回省城的人多了,前几天有两个人找我,不说他们是谁了,你都认识,被我挡回去了。不是我不给面子,我不能违反规定呀,希望你理解。”高牡丹父亲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很失望地离开老战友的办公室。

  其实这个结果他是能预见到的,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求老上级。为了女儿,有一分希望,他要付出100%的努力。可事没办成,心里很不爽。女儿离家这么远,当初选择在库尔勒工作,这个决定本身就是错误的。

  唉,女儿鬼迷心窍,固执地要与老谋深算的张大虎相处下去。你是大姑娘,他是已婚男人,最后吃亏的是你自己。

  女儿呀女儿,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到时候有你的苦头吃!高牡丹父亲从来不喝酒,那天晚上打开一瓶二锅头,喝了一杯又一杯,妻子怎么劝都劝不住,不到半小时,一瓶酒喝了个底朝天。他用酒精麻醉自己。还没离开餐桌便呕吐不止,眼泪也哗哗地流下来了。

十七

  高牡丹对父亲背后的一番操作一无所知。她在家是很听话的,唯独这件事不能听父母的。她觉得自己不是小孩子,在婚姻问题上要有自己的主张,不能受父母旧观念的束缚,老一辈人的婚恋观与我们新一代人不一样,不能用老眼光看问题。他张大虎不是坏人,跟他好,就是跳进火坑?将事情想象的那么糟糕,时间会证明一切。不要以为我爱上张大虎是走火入魔,你们的判断是没经过实践检验的,现在下结论未时尚早。张大虎的信誓旦旦,她深信不疑,他和老婆离婚这件事阻力肯定会有,而且比预想的还要大,但办法总比困难多,离婚的事不会难倒张大虎。他觉得只要张大虎铁了心离婚,他老婆还真没办法。遇到真爱,过不下去了,离婚对谁都有好处。他老婆如果是个明白人,便不会在离婚这件事上纠缠不休,好聚好散。女人的悲哀莫过于丈夫不爱自己、移情别恋了,还不能幡然醒悟,没有自知之明。

  昨天上午,他们在一起缠绵的时候,高牡丹顾不上说一些贴心的话,只顾享受张大虎的身体给她带来的一波又一波的甜蜜和幸福。待身体恢复平静后,她躺在张大虎怀里,扬起一张桃花脸,说:“大虎,我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交给了你,你对我也没二心,咱俩的目标一致,就是早日结合。从我与你第一次上床,我就是你的人了,为了你,我跟父母闹翻,还将母亲气病住进医院,这事我没告诉你。主要是不想叫你分心,一心一意跟我好。咱俩到这个地步,你说还能分开吗?绝对不能!你对张梅花不能心慈手软,要有比铁还硬的心肠、快刀斩乱麻,才能有圆满的结果,若是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拖成马拉松,那是很麻烦的。”张大虎亲吻着高牡丹的嘴巴、鼻子、眼睛、脸颊,心花怒放,在高牡丹身上,每次都有新的体验和不一样的感受。他底气实足地安慰高牡丹:“亲爱的,你放心,我占有了你,你就是我的女人,如果存心欺骗你的感情,天打五雷轰!咱俩的事不能操之过急,我和张梅花谈恋爱有一番曲折,走到一起也并非一帆风顺,现在和你在一起了,我跟她离婚是100%的,我早就想好了,不用你提醒我、催我。可是你也见得不少,夫妻离婚是大事,不可能说离马上便离了,要有个过程,张梅花想通了,事情就好办了。我父母是坚决反对的,他们的来信你也看了,为离婚之事,恐怕我也要与父母决裂。但只要痛痛快快地离了,我才不在乎跟父母闹僵。我毕竟是他们的亲生儿子,生我的气是暂时的,他们慢慢会理解的。你说对吗?”

  高牡丹现在是以妻子的身份与张大虎相处的,所以很放得开,她对张大虎几乎没有秘密可言,连身体都给了他,还有什么秘密?她看到张大虎第一眼时,就被他那军人英俊威武的气质所折服,她有一千个理由爱张大虎。正因为她对他爱的死去活来,魂不守舍,才给张大虎递纸条的。那一晚她没睡着,眼前总是张大虎的身影,在后脑勺的一个中心穴位涂抹了一点清凉油才睡着。因为爱,她就比张大虎主动,才给了张大虎机会。她最初的想法是先跟张大虎相处一段时间,待互相了解的差不多,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也是恋爱的正常步骤。可是往往心里设想的情节与现实是脱节的。当时在电影院张大虎大胆地搂住她、抚摸她的时候,总觉得有一股暖流传遍全身,身不由己地倒向张大虎。就像战场上的俘虏,她完全放下抵抗,彻底沦陷了。她也知道张大虎触摸她的手,是在试探她的反应,她居然中招了。张大虎不愧是谈恋爱的高手啊,他清楚地知道女孩的软肋在哪里,像点了高牡丹情感的穴位,轻而易举便俘获了她的芳心。高牡丹的感情世界像一张白纸,被张大虎涂上了颜色,像一幅快要完成的画,非常好看。得到高牡丹,张大虎心里美滋滋的,接吻、拥抱已经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了。当高牡丹提出到她宿舍的时候,他已经有十分的把握,今天将要发生一件让他终身难忘的大事。其实他当初走进电影院与高牡丹并排坐在椅子上看电影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两人第一次见面会发生事情,更想象不到会不费吹灰之力便占有了高牡丹那丰满的、诱惑满满的身体。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一些必要的程序都省略了。可是感情像洪水,来得太猛,张大虎根本挡不住,而其实他心里根本没有要挡的意思,否则他不会刚与高牡丹见面便情不自禁地抚摸人家的手。高牡丹给了他拥有她的机会,可是如果张大虎老老实实看电影,也不会让高牡丹的感情沦陷。这样说来,他们两人是两情相悦,彼此心里有对方,这才导致感情的火焰越来越旺。

十八

  虽然高牡丹的父母还不知道女儿和张大虎之间的感情发展到何种程度,女儿还不至于草率地将自己完全交给张大虎。但他们也隐约预感到,女儿对张大虎这么痴情,而且仿佛被对方“洗脑”了,感情世界一片茫然,缺乏对与错的判断,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女儿怎么傻到这个程度?优秀的未婚男青年多了,门当户对的也不乏其人,可她偏偏爱上有妇之夫张大虎,她还没看到后面可能对她十分不利的处境。女儿以前没有这么犟,父母的话都能听得进去,现在却有逆反心理,好像父母在设套加害她。就像人们所说的,初次谈恋爱的姑娘,最容易以貌取人,被对方的表象迷惑,一旦被感情冲昏头脑,在思想上、行为上彻底放松警惕,智商低的如同几岁的孩子,女儿此刻不正是这样吗?

  女儿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在智商上应该比张大虎高一筹,分析问题、判断是非能力很强,可是在重大问题上却把持不住,被人利用。在爱情的选择上,他不如中专毕业的弟弟。弟弟处理感情问题要比她成熟得多。他的一个女同学追求过他,给他写了几封求爱信,他却无动于衷。他暗地里做了调查,这个女孩同时与3个男青年交往,关系密切,他们都蒙在鼓里,都以为只跟自己谈恋爱。他断定这个女孩不地道,结果没多久听说骗了3个男青年的800多元钱,与人家分道扬镳,3人都玩不过一个女孩。得知这样的消息,他庆幸自己很理智才没上当。后来这个女孩以诈骗罪被判刑入狱,在同学圈引起不小的震动,给爱冲动的男青年们上了生动一课。

  高牡丹父母为了让她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将她和张大虎之间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她舅舅,让担任奇台县商业局长的舅舅写信劝他迷途知返。舅舅给她举了几个第三者插足没好结果的例子,希望她不要成为感情的俘虏,要理智地处理好与张大虎的关系,再不能继续下去了,现在终止这段感情还来得及,如果造成不良后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高牡丹知道这是父亲搬的“救兵”,目的与父母一样,是想说服她。她能离开张大虎吗?这是不可能的,她早就向张大虎承诺过,她要做他的女人,两个人从看电影那天起便以夫妻名义同居,这一片周围的人都默认他们是一对夫妻,什么时间结的婚,谁也不清楚,这种私事没人过问。

  她不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而是义无反顾地与张大虎好下去,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要跳过去。阳光总在风雨后,不经风雨难见彩虹。此时,九头牛也拉不回她的心。她想起民国时期大诗人徐志摩与陆小曼浪漫的爱情故事,他们历经艰难曲折,冲破世俗的藩篱,最终成为一对幸福的夫妻。为了收获真爱,需要勇气,需要与旧观念彻底决裂。她是平凡的人,与徐陆的才华、名气相比不在一个天平上。她只是为了爱一个人而努力抗争,只要顶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最后才能成为人生赢家。她相信张大虎能管理好一个200多人的连队,也有能力处理好离婚一事。这事说简单很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就看张大虎有没有处理问题的好方法。

十九

  张大虎最近几天很郁闷,倒不是因为与张梅花离婚的事。有消息说,指导员刘飞要提拔为营教导员,连跳两级。他咋这么顺呢,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当了师团的先进、去秦皇岛疗养,已经够风光了,还要提拔为正营职干部,好像连队的工作是他一人干出来的,与我张大虎无关。他不希望刘飞升职,如果要提拔,我和他都提拔,这才公平,好事不能给他一个人。为了证实传言真假,他专门去团部找王副政委打听消息。王副政委明确告诉他:“刘飞在师里已经挂上号了,上次我去师部开会,政委在会上表扬了他,说他有创新精神,部队建设需要他这样的人才,可以放在重要岗位上锻炼。至于什么时候提拔,我也不知道,不要打探消息,部队有严格的政治纪律,会上研究的重要事项不能随便外传。这个你是知道的。”王副政委这么一说,他心里有底了,刘飞提拔的事没有悬念,这么重要的事,张大虎和他是同乡也不便透露。唉,人家刘飞命里有,我咋能跟他比呢?他自己也感觉到,刘飞这小子的能力的确在自己之上,他的思想工作方法、安全管理措施,对基层连队建设很实用。他最近又提出开展读书活动,要通过个人自学和集体学习,提高指战员的文化水平,团报道组的一名干事采访他了。这家伙挺能折腾,提拔重用他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是从心理上张大虎接受不了,不想看到他飞黄腾达。他真的当上营教导员,连队干部战士怎么看我?

  他也没忘记打听自己能不能提拔的事。王副政委严肃地指出:“张连长,最近基层对你议论不少啊,你要注意影响,我可提醒你,你是连长,要行的端走得正,不要因小失大。工作干好了,人品好、威信高,组织上肯定会提拔任用的,你的想法多哟。我们团需要德才兼备的优秀领导干部,你要努力啊!”王副政委的这番话咋就听不懂呢?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太耐人寻味了。他们可是关系非常好的同乡,不能不关心我张大虎的进步啊!唉,人呀,太难琢磨了,他是不是要提拔了,所以才跟我打官腔?

  好在他有亲爱的高牡丹,两人的身体搅缠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无比甜蜜幸福的激流将烦恼冲刷的不见踪影。

  张大虎时常拿阿Q精神胜利法自我安慰:我有高牡丹这么漂亮的女人,你刘飞没有。我个子比你高,长得比你帅。你的儿子嘴唇有残疾,我的儿子很健康。综合起来比较,我是赢家!

  面对刘飞,张大虎越来越不自信,能力上有很大差距,责任心和敬业精神也有叫人诟病的地方。自己做不好,怎么要求别人做好呢?行政工作本来是张大虎全面负责的,可是该他管的事不管,不该做的事非做不可,连队一些干部战士对他很有看法。比如每月下达施工计划,却很少督促落实,遇到难题推给下面解决,这就造成有的排完不成施工计划,虽然全连的任务月月都能完成,但如果积极性都调动起来,劳动生产率增长几个百分点是绝对不成问题的。他的工作太教条、刻板,不像刘飞脑子那么活,一天到晚总是在想问题,心思在如何建设好连队上。读书活动刚开展起来,干部战士的学习热情很高,都拥护他。在张大虎眼里,刘飞就是爱出风头,显示自己有能耐,一个活动接一个,又要搞什么劳动竞赛活动。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类活动应该属于政工方面的,是刘飞职责范围的事,活动开展好了,是他刘飞的功劳,上台领奖的是他,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张大虎心里想的很复杂,他担心自己的位置坐不稳,因为从王副政委说话的口气,风向转了,他一副公事公办、不徇私情的样子,叫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刘飞是全团的大红人,眼看要提拔到教导员岗位上,对他是很不利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是没办法阻止的。人的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

  张大虎后悔认识高牡丹太晚,如果早几年有机会结实,那她早就是自己心爱的妻子,哪还有张梅花的份儿。都怪原来的世界太小,以为张梅花是百里挑一的好媳妇,谁知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比张梅花漂亮的高牡丹出现了,这难道是天意?高牡丹长得太完美了,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颗黑痣,一般女人的脸蛋皮肤要比身上的皮肤白净、好看,可是高牡丹的漂亮脸蛋与胸部、腹部、两条腿上的皮肤没有一点区别,细腻而白嫩,像初夏柳树上长出的绿叶,叫人特别喜欢。张大虎对高牡丹的身体欣赏了一遍又一遍,每时每刻都渴望得到她。他们见面的频率越来越高。张大虎“外出办事”的理由很充足,有时去工地转一圈便搭车到市里去找高牡丹了。他有高牡丹房门上的钥匙,打开门便进去了。高牡丹上午一节课、下午一节课,上完课总要回宿舍一趟,看看张大虎来了没有。张大虎帮她做家务,比如打扫卫生、整理桌子上的书刊、将被子叠的像豆腐块。这里就像他自己的家,感觉很温馨,工作上不顺心、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来到这里,像大雾弥漫的天气,马上阴转晴。两人小别几天,像新婚夫妇,特别想念对方,正是青春骚动期,他们有说不完的情话,身体交融带来的快感语言难以表达。

二十

  随着张大虎与高牡丹感情的不断加深,让张大虎加快了离婚的节奏。他回了一趟四川老家,与妻子张梅花商量离婚事宜,却遭到严词拒绝,他一气之下将张梅花按倒在地拳打脚踢一顿。他爸看不惯儿子的飞扬跋扈、见异思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其甩出几米远,又朝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村里人都知道张大虎要跟妻子离婚,议论纷纷,说他是“陈世美”当了个连长就嫌弃农村老婆土气、没气质,如果当个团长、师长,那还不把张梅花给吃了?部队是怎么教育他的,这样的人能当官、能带出好兵吗?村里人对张梅花的印象很好,尊老爱幼、孝敬公公婆婆、种地、养猪,样样都好,夸她是能干的好媳妇。按照他们的推理,张梅花生了个活泼可爱的儿子,三口之家应该其乐融融。可是张大虎不好好过日子却要离婚,他肯定外面有女人了。村里前些年有两个在省城工作的年轻人,与农村的妻子过得好好的,突然要提出离婚,后来才知道,他们在单位与女同事好上了,其中一个将人家女孩的肚子搞大了,女的逼着他们离婚,真的离了,另一个没离成。没离成的这个男的老婆,感觉被抛弃太丢人,一气之下投河自尽。这两个男人的婚姻在500多口人的红杏村产生很大反响,外村的女孩不敢嫁给这个村在外有正式工作的年轻后生,担心被甩,发生悲剧。所以张大虎跟老婆离婚这事,在村里引起不小的轰动,升级为公共事件,人们饭后茶余谈论的话题都是围绕他和张梅花离婚展开的。指责张大虎忘情负义、沾花惹草、对家庭不忠等各种话语充斥大街小巷。张大虎走到街上,没人搭理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不给他好脸色,他成了众矢之的,百口难辨。没人站在他这一边说话,他很孤立。离婚这件事很棘手,本来离婚是私事,与村里人无关,可是自己怎么去堵别人的嘴呢?

  让张大虎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殴打妻子后第三天,张梅花突然告诉他,她同意离婚,让张大虎喜出望外。可是张梅花提出一个条件:孩子归张大虎,否则坚决不离婚!张梅花这个杀手锏也是一个狠招,这是婆婆出的主意,故意给张大虎出难题,叫他别枉费心机!他们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张大虎。他们早就猜出他在外面有新欢,将孩子给张大虎,人家女的肯定不接受,叫他的如意算盘落空。这一招果然很灵,张大虎说他坚决不要孩子,他在部队不适合抚养一个年幼的孩子。

  张大虎专程回家处理离婚之事,比他想像的要复杂得多,他一筹莫展。怎么跟高牡丹说呢,她绝对不接受我和张梅花的孩子。可是他的生命里不能没有高牡丹,她对自己是无私的,没有半点保留,不能辜负她。

  他回到部队的第二天便去见高牡丹,将回家后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高牡丹以为亲爱的张大虎给她带回了好消息,谁知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她对张大虎发了一通火:“张大虎,你个窝囊废,你回去干啥去了?你就不为我想想,我将一个女孩子的一切都给了你,你却离不了婚,你和张梅花的孩子我不要!”她两只拳头不停地捶打张大虎的胸脯,泪水哗哗地往下流。高牡丹从上初中起没再流过一滴眼泪,多年来这是头一回。她和张大虎以夫妻名义同居这么长时间,期盼张大虎离婚的事却搁浅了,难道说她付出的真情要打水漂?她不甘心,她必须要做张大虎名正言顺的妻子!还有件事她还没跟张大虎说呢。不等张大虎安慰她,她摸摸自己的肚子,郑重地告诉张大虎:“我怀上你的孩子了!”这下轮到张大虎急眼了,他吃惊地问高牡丹:“什么,你怀上孩子了?”高牡丹点点头。“我还没离婚,等我办了离婚手续再要小孩也不迟呀!”张大虎的血压一下升高了,头有点晕。不是采取措施了吗,咋怀孕了呢?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现实很残酷,他必须要为这个孩子担责!

  高牡丹怀上张大虎的孩子,受医疗条件限制,是没有办法处理掉的,只有生下来。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是1982年制定并写入宪法的,从那时起才有了放环、结扎、人流等节育手术。也就是说,这之前,女人只要怀孕,必须生产。为这事,张大虎一个大男人也束手无策。不过他没有二选一的机会,只能无条件接受要当爹的事实。高牡丹怀的是自己的孩子,生出来也好。这个孩子肯定非常聪明,非常漂亮,我和高牡丹特别喜欢。想到这里,张大虎一把抱住高牡丹,不无兴奋地说:“牡丹,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咱俩爱的果实,是好事,我们要庆贺一下。”他出去从一家饭店买了几样菜带回家,与高牡丹举杯庆祝。那天晚上张大虎喝高了,倒在高牡丹怀里呼呼地睡着了。

  高牡丹怀上张大虎的小宝宝,起初有点慌乱,她还没有做母亲的准备,等张大虎与张梅花离婚后再考虑,可是不该来的却不期而至,只得张开双臂去迎接。她想了很多。张大虎离婚的事久拖不决,过段时间能离掉吗?孩子在我肚子里,我当然着急。张大虎认可我是他的女人,而且我们有了孩子,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十分明了。还有个问题,张大虎单位如果知道我和他的事,他会不会受到处理?他一旦被处理,我该怎么面对?这些问题高牡丹早应该想清楚,可是现在才想明白。她想了一个晚上,快天明时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张大虎早上醒来,酒劲还没过去,洗漱完,拿起一个面包想填一下空落落的肚子,可是没一点食欲。高牡丹睡的正香,身上没盖被子,雪白的肌肤太诱人了。他在高牡丹脸上、身上亲吻了一会,浑身燥热起来,还想跟心爱的女人亲热,可是看见高牡丹熟睡的样子便打消了念头。他转身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来到公路边匆匆搭车回连队了。

二十一

  张大虎刚进连队大门,正迎面碰上副连长黄连生。黄连生低声告诉张大虎:“张连长,听说王副政委出事了,你知道吗?”张大虎一时没反应过来黄副连长在说啥,他脑子装满了离婚和孩子的事。“什么?你再说一遍。”张大虎连忙追问。黄连生重复了一遍,这下他听清楚了。不可能吧?前几天我还见过他呢。黄连生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他,是昨天下午出的事。王副政委在去二营检查工作的途中出了车祸,他乘坐的北京吉普被一台快速超车的解放牌卡车撞翻,滚下20多米的山坡,司机和他受伤严重,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便没有了生命体征。这起交通事故发生的太突然,全团官兵都在议论。张大虎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惊讶,心情坏透了,王副政委这个靠山倒了,今后靠谁呢?

  他去工地转了一圈,逮住谁训谁,一些战士停下手中的活,很诧异地望着他,却不敢出声。

  一周后的一个上午,副团长廖小清乘吉普车来到张大虎所在的连队,在军人大会上宣布两份任职命令:一份是刘飞三营教导员的任职命令,另一份是副指导员马成林任指导员的命令。

  廖小清刚宣布完命令,师保卫科科长周怀虎、副科长王目仁和团保卫股股长张秀全乘坐的吉普车也开进连队大院,他们将张大虎“请”上了车,一溜烟离开院子。连队干部战士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中铁十五局集团杭甬项目部吕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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