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书

  第一次听父母读书是什么时候的事,已经不记得了。印象中,在我记事儿的时候就看见父亲或者母亲拿着一本书,坐在土炕上,慢慢地读着。

  父亲是文革前的高小毕业,相当于现在的小学五、六年级吧,写得一手好看的毛笔字。给老家写信、教我们哥仨儿识字的时候,就用毛笔写小楷,很有学问的样子,很是让人羡慕。

  小时候,很喜欢听父亲读书,每天就盼着父亲早点下班。到了晚上,一家人围坐在土炕上听父亲读书。母亲就在一旁做着针线活儿,时不时地抬头笑一笑。父亲当时给我们读的最多的就是“少年文艺”了。即使当时的生活很艰辛,父亲也会给我们订阅这本书。当时的“少年文艺”是月刊。一旦领到新书,父亲就高兴得像个孩子,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给我们读起来。

  白天,父亲上班的时候,我们就磨母亲给读书。母亲的文化水平低,识的那几个字,好多还是父亲教的。扛不住我们哥仨儿的嚷嚷,也为了不让我们到外面疯淘,母亲便放下针线活,给我们读书。记得母亲只给我们读过一本书,那就是《西游记》。遇到不会的字,母亲就用“啊”来代替。听母亲读《西游记》的故事还是蛮精彩的,就是里面夹杂着太多的“啊”了。有一次父亲也在,听了一会儿,憋不住的笑。便表扬了母亲一句,“嗯,顺的还不错”。当时真不知道父亲夸奖了母亲,母亲为什么还生气。后来,我识字了,看了母亲读的《西游记》,才知道母亲的不易。厚厚的一本书,整个都是繁体字,我都不认识几个啊。

  那年月,家里没有电视机,一到傍晚,除了听父母读书,就是听电匣子里播的长篇评书了。每天晚上六点三十分,父亲、母亲就放下手里的活计,准时地收听单田芳或是刘兰芳播讲的评书。我们哥仨儿也老实地坐在一旁,认真地听着。有的时候,父亲也讲一讲评书以外的故事,算是补充些野史吧。当年单田芳播讲的《三国演义》、《白眉大侠》、《水浒全传》、《李自成》、《新儿女英雄传》和刘兰芳播讲的《岳飞传》、《杨家将》等至今还印象颇深。

  我记事儿的时候,大约在文革的中期吧,那时候学校还没有复课。很多街、区都建有“大院儿”,好像就是把“红五类”的子女集中在一起搞活动。“大院儿”里发红缨枪、组织站岗、搞各种演习,听革命军人、工人、贫农等讲故事、忆苦思甜。其实最让我羡慕的还是大院里存放的“小人书”,种类繁多,还有很多是成套的。当时很多事儿也不懂,反正知道自己被划到了“黑五类”孩子里了,是没有资格进入“大院儿”的。有时候,“大院儿”里搞活动,我们几个小“黑五类”就蹲在一边儿远远地看着。等“大院儿”的大门关严了,我们就知道里面在讲故事、读小人书。看看左右没人,我们就悄悄地跑到大门前,隔着大门、透过门缝听人家读书、讲故事。那些拿红缨枪站岗的“红五类”一发现我们,就过来撵。当时我们很害怕他们,一见到他们过来,就赶紧的跑开了。

  小时候,我的身体不好,总是病病歪歪的。母亲就领着我到离家八里多地的区人民医院看病。每次看完病,母亲都说“吃点啥好吃的呢”?我也想吃好的呀,可我也想要“小人书”啊。在我可怜的目光下,母亲总是能省下几分钱给我买上一本。中午,我们就坐在国营新华书店的台阶上,吃着干粮,看着“小人书”,当时的心情老满足了。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们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了起来。家里早就有了彩电,安装了闭路,购置了电脑。回到家,不再为看什么、听什么而发愁。闭路电视有上百个台,电脑上网信息量更大,可选性也大了很多。现如今,手机随时随地上网更是方便了我们的视听。

  时过境迁,岁月如歌。

  回想小时候的听书,满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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