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的煎饼果子

  北风潜入悄无声,未品浓秋已立冬。天亮得越来越晚,初冬的薄雾在清晨散得极慢,一轮橘红色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薄雾便在光晕下有了影子。风夹杂着寒意吹过我的发梢,我想,这一年又要接近尾声了。

  我是喜欢冬天的,中学时代,每日早晨骑着自行车穿过那条充满蜂窝煤燃烧产生的二氧化碳与食物的香味混合散发出浓浓烟火气的街道,路口的电线杆像风吹雨淋了十几个年头,发黄的电线松松垮垮的挂在上头。再往前走走,煎饼果子、烤红薯、水煎包……人声鼎沸,只有在冬天,这些场景才能展现出最真实的生活韵味。

  我如往日一样停在那家煎饼果子摊位上,“老板,我要一个煎饼果子,加蛋加香肠。”老板娘被风吹得通红的脸上满是笑意:“丫头,还是多刷酱吗?”“对”。这边话音还没落,那边手底下就麻利地忙活开了:将鏊子温度升上来,用油擦刷上薄薄一层油,舀一勺淡黄色面糊,浇在鏊子正中心,用刮板将面糊沿顺时针方向轻轻转一个圈,一个又圆又大的薄饼赫然呈现在眼前。等到薄饼表面微微凝固并出现气泡之后,一枚鸡蛋在鏊子上轻轻一磕一掰,推子又是一转,金黄的蛋液随着刮板的动作均匀地铺在饼上,撒黑芝麻的工夫,煎饼已经冒起了热气,又换一柄小铲,四下里松动一下边缘,两手一翻,煎饼就翻了个身。将香肠放在饼下面一起煎,待到面饼熟透,微微焦黄,仔细刷上秘制的酱料,放两片鲜嫩的生菜,铺上用刀切开成段的香肠,炸得酥脆的馃子,撒上葱花,紧接着一翻一折,煎饼成了棉被状,端正地套进纸袋里。

  接过刚出炉的煎饼果子,腾腾地冒着热气,金黄中夹杂着雪白,趁热咬上满满一大口,面饼的清香混合着蛋香,再辅以葱花,激发出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增,香辣的秘制酱料直击味蕾,馃子酥脆焦香,翠绿清爽的蔬菜巧妙中和了馃子的腻,软糯的面饼,酥脆的馃子,唇齿间咔嚓响成一片。

  很久没吃过那样的煎饼果子了。

  自从来到新疆,新鲜的烤包子、馕饼子代替了煎饼果子。烤包子是直接糊在馕坑内壁的,像烤得表皮金黄的四方形馒头。一口咬下去,皮脆肉嫩,麦香咸香的面皮混合着肥瘦相间的羊肉和清脆的皮牙子,浓烈的孜然羊肉的香味充满口腔和鼻腔,肉馅泛着油光,孜然的香和肉汁的鲜不断刺激着味蕾,这充满异域风情的美妙滋味,令人心神愉悦。

  但偶尔还是会想起老家街头的煎饼果子,就在这初冬。

  今年北疆好像冷得格外的迟,已经是十一月下旬,却还没落过雪。天空一片灰蒙蒙的,窗子里升起了雾气,窗外突然下起了雨。那些奋斗在施工一线的建设者们,始终坚守在岗位上,他们背井离乡,无畏严寒,无惧酷暑,整日与钢筋混凝土为伴,在这片戈壁滩上,见证了一个个日月更替,四季轮回。

  十年如一日地奔赴在一线的建设者们,带不走一片戈壁的云彩,却留下了一座座通往繁荣昌盛的桥梁,一条条开往伟大复兴的铁路。他们是时代的见证者,更是参与者。他们在偶尔的休憩时,是否也会思念家乡?想起家乡的美食?今年属于这片土地的故事已接近尾声了,新故事也即将拉开序幕,我们,还会投入到各个建设祖国的伟大事业中去。而“回家”,是多么温馨的词语,世间无数思念的缩影融合到这一个词汇里,化为了万千柔情。写到这里,突然很想念老街的那家煎饼果子,时隔多年,那家小摊是否依然还在,如果我还能再吃到,是否还是以前的滋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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