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晤,七夕将至,银河又该缀满星子了吧?这封写予未来的信,正伴着戈壁的晚风,往你所在的方向飘去。
信卷舒展,你或许正坐在窗明几净的屋里翻书,指尖划过书页的沙沙声,比罗布泊的风沙温柔千百倍——这里的风,总裹着沙粒往衣领里钻,刮得人脸颊发疼。又或是你在厨房摆弄刚买的新鲜蔬菜,水珠落在瓷砖上溅起细响,那将是日后烟火里最踏实的细碎欢喜。
而我,此刻站在罗若铁路的施工便道旁,风卷着沙粒打在安全帽上,哒哒声像在数着日子,竟忍不住想象未来某个七夕,你替我拂去肩头沙尘时,掌心的温度会如何一点点化开这戈壁积攒的寒凉。
一眼望去,这里的天地满是苍劲辽阔,可细品之下,那辽阔中又藏着诉不完的单调。烈日将钢轨烤得发烫,徒手一碰便烫得人猛地缩回手。空气里浮动的沙粒,吸进肺中带着灼人的温度。汗水顺着安全帽的带子往下淌,浸透了工装后背,日子久了,便析出一圈圈盐渍,像是给这条路绣上了细碎的星子。休息时坐在沙地上喝水,凉白开灌进喉咙,有股晒热的温吞味。可一想到你,心底就会泛起柔软,那些没说出口的惦念,都随着汗水落在了这片戈壁上。
是夜,躺在板房里,风刮着铁皮屋顶呜呜响,像谁在低声哼着七夕的歌谣。透过窗,能看见压得很低的星空,每一颗星子都亮得惊人,比老家屋顶的星星要亮十倍不止,连银河的轮廓都能清晰得数出星子的排布。我望向最亮的那颗星,猜你会不会在某个同样的夜里,也望着同一片天,好奇那个在罗布泊修铁路的人,此刻正想着什么。有时会拿出手机翻相册,里面存着你发来的照片——你站在公园的樱花树下笑,花瓣落在你发梢,眉间那抹温柔,比这戈壁的星空更让人安心。要是此刻能给你打个电话,我多想问一句,你那边的七夕,有没有飘着小雨?
说起来,昨夜竟真的梦见你了。梦里没有戈壁的风沙,只有一条干净的十字路口,街头的老槐树上,还挂着七夕的彩灯笼。你站在槐树下,风儿把你的头发吹得轻轻飘起,那袭浅蓝色连衣裙翩跹舞动,温柔了整个夏天。在你身后还跟着个扎着羊角辫的孩子,手里举张画满火车的纸,火车头涂得红彤彤的,车窗里还画着一家三口手拉手的模样,旁边歪歪扭扭写着“七夕快乐”。看见我,孩子就蹦着喊“爸爸”,你则笑着朝我挥手,眼里的光,比梦里的灯笼还亮。
醒来时,板房外的发电机嗡嗡低响,风还在刮着铁皮。我摸了摸放在枕边的施工日志,扉页上偷偷写了你的名字,一笔一画都写得格外认真,生怕少了一笔,就少了一分对你的期许。起身走到窗边,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远处的钢轨在晨辉里泛着冷光,却忽然觉得,这条冰冷的钢轨,正一寸寸缩短家的距离,把下一个七夕的约定,拉得更近。
纸短情长,写不尽我对你的牵挂,也道不完对未来的期盼,唯愿未来的你,能懂这戈壁风沙里藏着的心意。身为铁建人,我们手中的钢轨是丈量思念的尺,脚下的路基是践行承诺的石。每一次浇筑、每一次铺轨,都在为千万个“我们”搭建团圆的桥梁,载着更多人奔赴所爱,让每份牵挂都能更快抵达,给你、也给万家最踏实的浪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