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退休“坐家”:键盘敲暖走过的路
杜晓言
杜晓言
退了休,日子便慢了下来,像工地旁那条曾匆匆踏过的河,终于褪去喧嚣,能静静映着云影与霞光。我守着家里的电脑,做起了自在的“坐家”——不用再揣着相机往工地跑,不用在脚手架间爬上爬下拍进度、采故事、写新闻,也不用再听架梁机哼着号子架起桥梁,看铺轨机牵着钢轨向远方延伸时,那震得人心头发热的铿锵声响。只是偶尔想起从前在工地搞宣传,领导总在我伏案改稿时,轻轻丢下一句“喜欢写就好好坚持”,没有多余的话,却像春夜里的细雨,悄悄润着心里那点对文字的念想,如今想来,仍觉暖。

眼前的键盘与屏幕,倒成了最懂我心意的伴。半生里,写词作文不过是忙里偷闲的爱好,像藏在工装口袋里的糖,偶尔尝一口,便够撑过好些辛苦的日子。如今终于能把这爱好捧在手心,安安稳稳地铺展开来。指尖在键盘上轻轻起落,敲出的不只是字母与标点,更是那些藏在岁月里的片段:铁道兵岁月里,枕着钢轨数过的满天星光;高铁工地清晨,迎着朝阳见过的桥梁初架;还有老家郓城巷口,飘着胡辣汤香气的老时光——这细碎的敲击声,恰似在慢慢暖热那些曾风雨兼程的路,把所有难忘的、牵挂的,都酿成文字里的甜。
指尖碰着键盘,铁道兵的记忆就轻轻漫上来:曾和战友们握着撬棍聊远方,汗湿的工装沾着泥土的腥气,却裹着青春的热;高铁工地的朝朝暮暮也清晰,看着桥梁跨过高山、轨道铺向天际,心里的劲儿像烧得旺的炉火,如今都随着键盘声揉进了文字里。念起老家时,便敲《郓城名吃火四方》,把街口胡辣汤的鲜、炕头煎包的黄都装进去;写《老家在哪方》时,每一个问句都裹着剪不断的牵挂,敲着敲着,就像顺着思念的小路,悄悄走回了记忆里的老院子,看见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近来也没闲着,敲《老战友,咱喝两口》时,总想起当年一起扛撬棍、吃盒饭的日子,把战友情酿成了词里的暖;敲《铁道兵啊,在哪里》时,字里行间都是对老伙计的惦念,盼着再聚首唠唠过往;敲《再唱战友之歌》时,仿佛又听见工地里此起彼伏的合唱,熟悉得让人眼眶发热;也写《再唱好汉歌》,想告诉压力大的年轻人,再难的坎也能过,就像当年我们在山路间修铁路,再陡的坡,也能踏出前行的路。
有人笑我退休了还对着电脑忙,可我知道,这键盘敲出的不只是文字,更是在给自己塑一座心的像。不用纸笔墨砚,只用带着温度的敲击声,把走过的路、半生的热爱,还有领导的支持、战友工友的陪伴、编辑、书法家、诗词作家、作曲家、歌唱家与大学教授的帮扶都刻下来。哪怕将来没人记得我,这些词、这些文,也能替我留住那些滚烫的时光,留住对家乡、对身边人、对生活最真的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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