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雪松
本站通讯员:刘雪松
中铁十六局

我的外公

  在四川老家偏远小山村里,有一个湾,名叫赵家湾,显而易见,一湾湾全是姓赵的人,如今,它已褪去了当初那份色彩,由于社会不断进步、发展,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生活面临的压力不得不让湾里的年轻人出去打拼来维持生活,有的做点小生意、有的进厂子、有的自己当老板等等...只剩下一些老人和照看老人的孩子,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外公就是一个不愿意离开老家的人,他常常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咱享不了那清福”和自己的儿女住不习惯不说,饮食方面也是问题,每当我休假回老家,走到湾梁上的时候,总会看见外公在田地里忙碌着。

  外公名叫赵洪星,生于1941年。是一个不怕吃苦、勤俭节约的人,用现在的词汇来说,好男人一枚,身材瘦小,从青年、中年、老年体重一直在90—100斤内徘徊,虽然没有生活在外公的年代,但我能感受到生活在那年代的不容易,外祖爷和外祖婆一共养了七个孩子,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外公排名老大,由于家庭子女多,经济条件差,外爷打小就非常懂事,割猪草、放牛、照顾弟弟妹妹成为了他每天的必修课。

  1951年,同一个院子的亲戚早早起床教自己的孩子晨读,口里念着“天荒荒,地荒荒,不识字,是文盲”被外公听见,于是便躲在房屋的屋檐下偷听,口也跟着念起来,外祖母看见外公喜欢读书,没过多久外祖爷便送外公去双庙(胜)读小学,从那一刻起彻底改变了外公的命运,外公在学堂刻苦钻研、团结同学,多次获奖,多次受到老师的赞扬,但好景不长,1955年,按照一年一期计算,刚好读满四期,现有的家庭经济条件已经不能供外公继续读书,另外,隔壁房子三祖爷说:“帖子(简称对联)不会倒贴就好了,读再多的书也没有用”,于是外公便停止自己的学业,在家中扛起了整个家的担子,虽然停止学业,外爷依然会在忙家务的同时,抽出一点时间把读过的书再看一遍、把写过的字再写一遍。

  1957年,凤山村4村3社生产队各岗位负责人开会讨论粮食坚守员岗位由谁来接任,大家各自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最终决定由外公担任粮食坚守员一职,在任职期间,外公对待自己的工作谨慎细微、勤勤恳恳,那怕是一粒米、一担粮,只要入仓,外公都会过目不忘,从未有过私拿、不在岗的问题发生。

  1958年,外公在任职生产队粮食坚守员已有一年之久,在一次打扫粮仓卫生中,发现自己左手食指涨了一个小疮,由于工作忙、任务重,觉得这是一个小问题,并不在意,导致小疮恶化至化脓,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最后去了乡上小医院,医生说:“只有将食指的一根骨节抽出,才能缓解脓疮的恶化”,外公只能忍着痛抽了骨节,导致左手一直不太灵敏。

  1960年,外公从原有的粮食坚守员岗位转为了生产队集体食堂伙食管理员,负责食堂一些后勤工作。

  1962年,6年的辛勤工作,不管是工作、生活、为人处事怀揣着一种忠诚、诚实、敢于担当的精神,获得了生产队领导们的高度赞扬,因为生产队会计员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外爷便接任生产队会计员一职,外公打心底知道,作为会计员要把好钱关,一分一粒须入账、算明白,如果做不好,影响工作不说,更影响自己的声誉,在任职期间从未出现算错、多算、少算的问题发生。

  1963年,外公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外祖爷和外祖婆四处张罗婚事,托媒婆介绍、亲朋好友访问等方式,最终在这一年与外婆结为夫妻,在以往结婚与现在大为不同,从外婆口中得知,媒婆会拿着女方的生辰八字给男方,然后找个算命先生算,如果男方的八字和女方的八字合,便会看一个好日子,举办婚礼,在此期间男方和女方也不会见面,当然,婚礼也特别简单,一角、二角的礼钱在这里就不一一说道了。

  1965年,外公和外婆爱情的结晶,喜得贵子,就是我现在的大舅,外公特别高兴,也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不在是一个人生活,现在是上有老,下有小,需要付出更多的辛勤和汗水,让这个家变得温暖,除了会计的工作,不忙的时候也会做一些临工杂活,比如:拉锯、搬石头、盖房等换取一些钱补贴家用。

  1969年,由于家庭成员较多,三个孩子住一个房间,加上外公已经结婚,外祖爷和外祖婆决定要分家,考虑到分家没有房子可住,外公只好早出晚归徒步到乡上找领导办理修房子手续,办理好手续,开始筹备修房子所需要的材料和工匠,这一年非同寻常,外公忙外、外婆忙内,修房子的工匠隔三差五的需要吃一次面和猪肉,外婆也是操心操劳,摘菜、喂猪、做饭等家务活全部由外婆一个人忙活,导致腿痛难忍,去镇上医院住院40多天,家中的所有事情由外公一个人去打理,修房子请的工匠大概有12个人,在农村谁家都会有事,都是互帮互助,你今天帮我、明天我帮你,体现出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二舅、母亲、幺舅、小姨也相继出生,看见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外公身上的担子也是一天比一天重,每天不停的忙碌,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吃饱穿暖,外公为了让孩子能够吃饱一点,早出晚归徒步40多里到镇上购买一些玉米回来和红薯磨成面粉,晚上把几个孩子叫起来,坐成一个小圆圈,外婆坐在圆圈的中间,手中拿着一个大碗,一个孩子喂一勺,喂完了才能孩子们去睡觉,可能我是一个感性的人,写到这里我热泪盈眶,外公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1978年底,在四川老家有个习俗,临近春节每家每户都会宰杀年猪过年,由于家庭条件不富裕,没有宰杀猪的工具黄桶,外公便去梁上找亲戚借,宰杀完猪后,外公匆忙把借来的黄桶要归还,外婆阻拦道:“今天是个下雪天路滑,明天在还吧”,外公说:“别人家也要宰杀年猪,我还是还回去”,因为黄桶体积比较大,不能用一些可以背的工具,只能徒手,扛在肩上,走到一处上坡时,外公脚未站踩稳,摔了下去,把左手四根手指全部压断,最后找医生接手指,许久才得以恢复。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大舅、母亲、小舅、小姨也相继结婚成家,外公外婆忙里忙外布置儿女的婚礼,脸上露出了满脸笑容,一想到自己的儿女成家花费、开支更大,外公的干劲越来越足了,多干一点活、多干一份工来补贴家里的费用开支,让生活水平提高一点。

  1988年的夏天,二舅无缘无故流鼻血,外公带着二舅去医院,医生说:“你家的孩子患上了脑膜炎,这个病治不好”。外公说不管怎么样都要救治一下我的孩子,哪怕是在家里给看看屋子都行,为了给二舅治病,花光了外公所有的积蓄,但是最终二舅还是离外公外婆而去,这件事成了外公外婆永远抚平不了的伤痛,但后来外婆家的亲戚,由于子女多,便抚养了一个孩子,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外公外婆把他当做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带。

  1962年至1992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整整30年,外公一直担任生产队会计一职,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和自己的儿女身上,评公分、算出入账成为了外公每天的必修课,每天下班回家看见自己的儿女欢声笑语、打打闹闹,心中的苦楚、身体的疲惫也随之消散。

  1992年底,由于生产队队长已到退休年龄,队长由副队长担任,副队长的职位便空了出来,经过村委会的层层选拔,经过推荐、投票,最终由外公担任生产队副队长一职,负责全面配合队长的工作,在担任副队长两年期间,积极配合队长工作,为整个生产队献言献策、把工作干到实处、清正廉洁、不多记一分工、不多拿一粒米,经过两年的辛勤工作,外公也到了应该退休的年龄,外公主动把机会让给年轻有为的人,很多人劝他不要工作了,回家歇着,但是外公不愿意,决定再当一年生产队会计,1996年辞去了所有的职位,回到家中觉得太清闲,于是便张罗工匠四处接活,抬电线杆子、拉锯、盖房子、伐木等劳力工作,要赶着下雨天不能做工,便会在家中伐些竹子来,编织一些干农活所有的娄具,编织多余的娄具,每当赶集的时候,挑娄具去卖,换些钱来补贴家用。

  1996年,因为母亲嫁给父亲的家庭条件不太好,当然在那个年代生活本身辛苦、贫困,父亲也一直在外打工维持家中的生活,爷爷奶奶觉得父母没有能力,争着吵着要把父母亲分家出去,父亲在外听到这个消息,话既然说到如此地步,父亲便从外地赶回来分了家,没房子、没米、没油,只有每人分20斤小麦,父亲便四处张罗工匠,办理修房子的手续,外公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包括修房子的选地、房子的设计、房子的风水朝向,由于房子正堂朝向的对面是一座山,外公跋山涉水爬上了对面的山顶,看一看周围有没有影响房子的风水问题,每天早来晚归,修房子需要很多的材料,外公每天来手里拿着一块木板或者是做饭用的食材,从未空手来过,外公为我们这个家费心费力,口中没有半点怨言,在往后的日子,不管是家中插秧还是收稻谷或者是杀年猪等家务活,外公都会来搭一把手、出一份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舅和大舅妈打工进了厂子、父亲忙碌在工地,母亲在家带我上学、小舅和舅妈开了发廊、小姨进厂小姨夫在工地、小幺也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发廊,我们这些孙子、孙女辈也逐渐成长,有的结婚、有的工作、有的上学,每当逢年过节放假都会去外公家玩耍,还记得小时候外公家周围有很多的橘子树每当下果的季节,我们爬上树摘许多果子吃,你吃一口、我这个特别甜、你的给我吃一口,欢声笑语传遍了整个赵家湾,外公也会给我们拿一些压岁钱,我永远记得我们都不喜欢让外公洗脸,因为外公洗脸洗的特别痛,小时候喜欢流鼻涕,都会粘在鼻子周围,外公不使劲的话洗不掉,慢慢地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以及工作,我离外公越来越远了,有时会打电话问候外公,外公只会说:“我特别好,每天干点农活,就当锻炼身体了”。

  其实,外公那些年除了干农活以外,在家种植了蔬菜,每当夏天的时候,都会种植黄瓜、苦瓜、丝瓜、莲藕等蔬菜,到了成熟阶段,便会在赶集的前一天摘下来,除了莲藕其他蔬菜都比较容易采摘一点,因为莲藕生长在水田里,需要手去一节节伸进泥土里攥,遇到泥土比较硬的水田,只能用锄头一点一点挖,攥挖出莲藕需要洗的干干净净才能有卖像,外公说:“莲藕表面脏的话,就卖不了好价钱”,第二天趁天蒙蒙亮便会挑去市场上卖,一斤两三元不等,遇到蔬菜市场行情好一点的时候,能多卖一点钱,外公是一个特别节约的人,每次赶集都是卖完了蔬菜走路回家吃早饭,中途不会在集上买一点早餐,除了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给他买的早餐,他才会吃点,剩下的会拿回去给外婆吃,还会教导我们以后不要买这些吃,太贵了,渐渐地时间把外公的头发染白了,外公已经76岁高龄了。

  2015年底,大舅家的儿子表哥到了结婚的年龄,外公外婆在家中托媒婆介绍,通过微信聊天、见面等方式,最终相亲成功,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双方父母见面协商结婚相关事宜,经得双方父母同意,表哥和嫂子在2016年底结婚了,在老家举办了简单的婚礼,因为婚前大舅大舅妈考虑到外公外婆在老家呆了一辈子,也应该带他们出去见见世面,玩一玩,经过几家人商量同意外公外婆出去玩,婚礼过后,外公外婆和大舅大舅妈一起去了河北高碑店生活,外公看见别的老大爷骑带兜的自行车,自己也买了一辆,每天在小区里骑练一练技术,刚去高碑店的时候,外公特别闲不住,找了一个扫地的工作,扫了15天左右,外公觉得累不说,工资也特别少,最后不干了,因为外公发现了一个比扫地更轻松的活,小区的人特别多,每天的快递也比较多,拆完快递的纸箱每天也会有很多,外公便每天早早起床骑自行车在整个小区转,看见有纸箱便会捡起来,积少成多,拉去收废品站卖了,换取一些零花钱。

  2019年初,由于北方的天气比较寒冷、干燥,饮食方面赶不上南方,加上外公不喜欢喝水,一直闹肚子,刚开始他觉得这是一个小问题,根本不在意,直到有一天觉得自己身体不适,在外婆、孙女的陪同下去医院检查,医生确诊为肠梗阻疾病,需要住院,外公很犟,再三劝说,不愿意住院,争着吵着要回老家治疗,于是刚到湖南的大舅坐火车回来接外公外婆回了老家,在老家医院治疗一段时间,外公的病情有所好转,大舅便买火车票回了湖南,外公外婆由小舅在老家照看,外公不忌口,医生说:“肠胃弱,需要吃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可外公不听,想吃什么东西他就要吃,哪怕是吃一点点,导致病情反转,经过几家人商量,把外公送到成都找个大点的医院检查一下,检查结果和初期一样肠梗阻疾病,需要做手术,刚开始考虑到外公年龄这么大,万一手术出一点小状况,最后几家人商量这个手术还是要做,对外公负责,也是对我们一家人负责,手术做完才发现,外公的小肠全部阻塞,只能用药物调养,这个病是治不好的,在成都医院住院一段时间,外公便出院回到了老家医院继续住院,小舅、舅妈在老家每天细心照料,慢慢地外公病情越来越严重,一家人除工作实在是忙不过来的全部回了老家在医院照看外公,9月中旬,外公永远离开了我们,一家人忙里忙外在老家为外公举行葬礼,风风光光的把外公送上山,虽然外公驾鹤西归了,但是他为自己的一生划上了完美的句号,儿孙满堂,一家人和和睦睦,这正是外公想要的,想看到的。

  外公虽然我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再也看不见你在田里忙碌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你亲手种植的蔬菜花、荷花开满整个院子和池塘,但你永远活在了我心中,活在了我们这个大家庭所有人的心中,我们都以你为傲,以你为荣。

  单位:中铁十六局集团铁运公司神朔一指

  作者:陈琦

《中国石油和化工》杂志社有限公司 - 官方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