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大爷爷的一封信

大爷爷:
      您好!当我写下这封信时,您早已不在人世间,当我在四川成都坐上前往喀什的K453次列车,踏入您扎根一生的地方,一路上再也没有您书信里的妖风肆意、黄沙漫天,我不解,小时候您写给爷爷的信,信里的新疆,不是用风沙佐酒、冰雪盖身的地方吗?现在却看到铁轨旁成片的麦田,麦田边长着齐头并进的白杨,当我背着旅行包踏上喀什那坚实的土地,看着火车站外连片的楼房。还是有些许疑惑。可我知道,现在的新疆是那时您跟您的战友们毫不犹豫踏上征途离开家乡,是在这片土地上经历过无数个难熬的日夜,奋力建设的新疆!
      念及过去种种,或许是无言的认同,或是迟来的愧疚,听着外面的雨声,思绪飘荡。记忆里,爷爷念着您书信的样子恍若在眼前,爷爷用家乡话念着您写给他的信:“我们连日遇暴雪,棉衣都冻成了冰棒槌,但战士们都还是拿起板锄笑着干活”“今晚上风吹的沙子到处飘,棚外面的月亮都看不到喽,跟小时候咱两个跟在吉狄色坡家马儿后面扬起的灰尘差不多”……爷爷抚着信纸上那块焦黄的油渍告诉我,那是您写信时蜡烛滴落的印记。那些浸着汗印的字里行间中,不敢想象您是怎么用最轻松的语气写着您日复一日经历着的艰苦的生活。是啊!现在才懂您那时在苦中作乐啊……
      幼时问爷爷:“大阿普为啥要给你写那么多?他不可以回来哦?”爷爷总会说:“家书纸短,家国情长”,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地图上您团场大概的位置:“那里就是你大爷爷在的地方”。幼时的我懵懵懂懂,怎会明白!怎会理解您毅然决然踏上那荒凉的戈壁,还曾想过就是您没事闲的,没苦硬吃才会踏上那荒凉的地方……
      二一年九月爷爷过世时,遗物里有八几年您写给爷爷的劝诫:“不要拿别人贪的三千块钱,那时拉你下水嘞,别人是别人,你是你,咱家能有自己的土地都是党给的,你莫忘了咱家头虽然也地主过,但那都是过去式,要不是党、咱家还是吉狄家养的长工嘞。”当我望向远处的天山,总能想起您信里说的:“清廉就像棉花的根,扎得越深,梢头才能结出更多更好的棉花。”
      我站在楼前望向远处的天山,脑海里您那泛旧的照片与天山白雪辉映。连部路上野草野花绽放如星,大门口种下的树直如白杨。恍惚又见您在兵团里跟那些先辈们挥洒汗水的背影。念及此,把看到的一切用微信发给您那从未谋面的曾孙女。告诉她,大祖父跟他的同志们如何用坎土曼叩醒荒原的故事;告诉她,作为兵团人的大祖父是如何在新疆这片土地上把忠诚写进每粒棉种,将廉洁化作风中红柳,让它深深地扎根在这广袤无垠的土地上。或许她的年纪不理解、不明白,可总有一天,她会明白!亦如当年她大祖父踏上这片土地一样!用汗水、用努力去改变这片荒凉的戈壁!用精神、用时间、坚定不移的守护自己的信仰!
 
付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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