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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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军旅岁月

 

    时间像流水,6年的军旅已经远去。思绪的列车时常载着我风驰电掣般驶过无数春夏秋冬,回到了那逝去的岁月……

  1978年阳春三月,稚气未脱、年方十八岁的我,响应祖国的召唤应征入伍,当了一名铁道兵战士。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幸运地走出山窝窝,步入军营。

  我的选择家人是举双手赞成的。因为我的大伯曾是中国工农红军的一员,他作战机智勇敢,立过战功,火线入党,后在著名的平型关战役中不幸献出年轻而宝贵的生命,被中央人民政府追认为革命烈士。我们全家为有大伯这样的战斗英雄而自豪。我兴冲冲地徒步15华里到公社人武部报了名。几天后,与我同龄的一帮青年一起到几十里外的一家定点医院体检。我凭一副结实的身板一路“绿灯高照”。

  我的理想实现了!我激动得热泪盈眶。我回到家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父母、二姐、哥哥和三弟比我还高兴。听到这个消息的亲朋好友、街坊四邻都来给我道喜。我的光荣也是大家的光荣嘛。“入伍通知书”没多久就送来了。离走的时间只有一个月,我将大多数时间留给父母,和他们一起多说说话,让他们多看看儿子。在家里兄弟姐妹中,父母最疼爱我,有什么好吃的,总要悄悄地给我留着。排行最小的三弟为此还和父母吵过几次架。

  那时家里很穷,吃了上顿没下顿,要不是山里有野菜充饥,恐怕早就饿死了。当兵前,我没穿过一个背心、一条内裤。父亲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部队是个好地方,去当兵是你的福,我和你娘还有乡亲们不盼你成龙变虎,只希望你在部队好好干,有点出息。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咱村碾盘上卧着一只虎,那虎后来又变成了你,这是个好兆头。母亲边给我缝补衣服边眼泪汪汪地说,孩子,咱家穷,你长这么大没穿过几件好衣裳,没过几天舒心日子,我和你爹对不起你……。母亲的一番话,我心里很难受。我打断母亲的话,说,你们这半辈子吃得苦够多了,能把我们兄弟姐妹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你们的养育之恩我一定要报答。

  淳朴善良、厚道好客的乡亲们按照惯例,家家户户准备了上等的酒菜为我饯行。别看村子小,人却很团结,跟一家人似的。不管谁家的儿子姑娘在城里找了工作或到部队当了兵都是村里的喜事,都要轮流请吃请喝,再说些祝福的话。

  我离开家乡去参军的那天早晨,村里男女老少倾巢出动为我送行。乡亲们知道我要去新疆当兵,两三年回不来,对我有一种深深的眷恋之情。离开村庄很远了,他们还在默默地相送。对乡亲们的深情厚谊我感激不尽。此时此刻真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像拧开的水龙头,哗哗地流了出来。我泪流满面地扑在村里资历最老、也是我最敬爱的三奶奶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我擦干脸上的泪水,面对乡亲们,声音有点嘶哑地说:你们再送,我就不去当兵了!见这阵势,三奶奶发话了,她说,大家回去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孩子,祝你一路顺风,别忘了给乡亲们写信。我给乡亲们深深鞠了一躬,又敬了个军礼,然后一步一回头地向前方走去。

  哥哥一直送我到县城,给我买了只帆布提包,吃的,用的塞的鼓鼓囊囊。两天后哥哥又送我上了开往河边火车站的汽车。送行的人比我们这些新兵多出几倍。汽车开动了,哥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急忙跑到车跟前飞快地扔给我,并大声说,娘叫你把这个带上!我向哥哥挥手告别,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滋味。不知过了多久,我打开纸一看,原来是一包黄土。母亲曾说过,一个人到了外地,只要将家乡的黄土放进水杯里喝上几回,就不会不服水土。不知是巧合还是真像母亲说的那样,我喝了家乡泥土味很浓的水,果然适应大西北艰苦的环境,也适应了铁道兵钻山沟住帐篷的流动生活。

  部队是个大课堂,它教会了我怎样做人,怎样生活,怎样用自己的才能、汗水、青春热血报效祖国、报答乡亲们。眨眼间,24个寒暑过去,我在天山脚下修了6年南疆铁路,在3131米长的库鲁塔格隧道战斗了4年,几次历险,幸运地活了下来,也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战友被电瓶车压断腿和脚、被塌方活活夺去生命的悲壮场面。

  1983年底,我随筑路大军惜别大西北、惜别为南疆铁路捐躯的战友,奔赴中原继续我的筑路人生。1984年1月1日,国务院、中央军委一声令下,告别军旗,脱去绿军装穿上蓝制服,由军人变成铁路工人,本色依旧。尔后转战上海等地,从基层到机关,再从机关到基层,从工人到干部,从宣传、工会干部到项目书记,从拿铁锹到拿笔杆子,从写新闻到文学创作,一路风雨,一路奋斗不息,我的人生旅途既有坎坷曲折也有甘甜和快乐,饱尝人间酸甜苦辣,有得有失。每当回想往事,总会滋生一种复杂的心情。

  岁月的列车没停息片刻,不知不觉退休两年多。我时常想起当初离开家乡时的情景,想起当兵的岁月,想起兵改工后几十年为企业发展和个人成长的足迹。

              中铁十五局集团杭甬项目部吕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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