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暴烈与温柔

  塔城讯(通讯员张凯)四月来了,人们照例要歌颂春天。文人墨客们早已预备下一大堆"莺飞草长"、"桃红柳绿"之类的词儿,等着往春天的身上贴。然而我要说,四月的春天实在是一个颇为复杂的角色,绝非几个漂亮词藻可以概括的。

  四月的天气首先就显出几分暴烈的脾气。前一日还是暖风拂面,后一日便可能寒风刺骨;早晨出门时阳光明媚,午间便可能大雨倾盆。这哪里是什么"和煦"的春天?分明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我见过四月里突如其来的冰雹,将刚开的花朵打得七零八落;也见过四月里干燥的热风,把新绿的嫩叶烤得卷边发黄。春天的温柔背后,藏着某种近乎残酷的力量。

  植物在四月里表现出惊人的生命力。那些看似柔弱的野草,能够顶开坚硬的柏油路面;那些纤细的树芽,可以撑裂厚重的砖石缝隙。人们总爱说"春意盎然",却很少思考这"盎然"背后的血腥意味——生命为了争取阳光和空间,正在进行着无声而激烈的厮杀。每一寸土地的绿色,都是无数植物尸体堆积而成的胜利。春天的生机,实则是经过残酷淘汰后的幸存者的狂欢。

  动物们同样在四月里显露出本能的一面。麻雀为了争夺筑巢的地盘大打出手;野猫在深夜里发出凄厉的叫春声;甚至连平日里温顺的家犬,到了这个季节也会变得格外躁动不安。人们只道是"春意闹",却不知这"闹"里包含着多少原始的冲动与暴力。春天的欢腾,不过是生物本能驱动下的集体躁动。

  至于人间四月,更是呈现出复杂的面貌。农民在田里弯腰插秧,汗水滴入泥土;工地在春节后全面复工,机器的轰鸣取代了节日的鞭炮;学校结束了春假,教室里再度挤满昏昏欲睡的学生。所谓"一年之计在于春",实则是将人重新投入劳作的牢笼。春天的希望,常常不过是新一轮辛苦的开始。

  就连那些被历代文人吟咏的四月美景,细究起来也颇为可疑。樱花盛开时游人如织,踏坏了青草,留下了垃圾;油菜花田成了自拍背景,农民的心血沦为城里人的娱乐道具;就连清明扫墓,也日渐演变为形式大于内容的家族聚会。春天的美丽,在现代社会的消费主义目光下,正逐渐失去其本真的意义。

  四月的春天既不是天使,也不是魔鬼。它既给予生命,也索取代价;既创造美丽,也制造混乱;既带来希望,也暗藏危机。春天的真实面目,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当我们习惯性地赞美春天时,或许应该先看清它的全部真相——包括那些被诗意掩盖的、不够美好的部分。

  四月的春天,说到底是一个矛盾的集合体。它既温柔又暴烈,既生机勃勃又危机四伏,既令人向往又暗藏陷阱。也许,真正的智慧不在于简单地将春天神圣化或妖魔化,而在于接纳它的全部复杂性,就像接纳生活本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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