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人的世界中寻找自己 ——重读《白夜》有感

文/江懦汐
 

彼得堡的暮色里，那个孤独的幻想家与娜斯津卡相遇时，两颗心在夏夜的微光中轻轻相撞。陀思妥耶夫斯基笔下的人物总能在最卑微的处境里，迸发出最耀眼的人性光芒。“当我们自己不幸的时候，我们对别人的不幸感受更加深切”。这话不是悲叹，而是一把打开人性奥秘的钥匙。

白夜里的这场邂逅，像一盏突然亮起的灯。两个被生活冷落的人，在桥头的长谈中，竟把彼此的孤独酿成了蜜。幻想家说：“整整一分钟的狂喜啊！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人享用一生吗？”这话里没有苦涩，只有对生命馈赠的虔诚领受。现代人常抱怨幸福太短，却忘了正是这短暂的闪光，才让平凡的日子有了值得铭记的温度。

倾诉的欲望在《白夜》里化作了一条温柔的河。“我的心渴望倾诉时，我就难以保持沉默”，娜斯津卡的这句话，道出了所有孤独者共同的心声。在这个人人都在表演独白的时代，真正的对话反而成了奢侈品。而陀氏告诉我们，当两颗心真诚相对时，连最普通的词语都会发光。

四夜的交谈，一生的铭记。娜斯津卡最终选择了另一个人，这个结局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但幻想家没有怨恨，他把这段经历当作礼物珍藏。这种在失去中依然看见获得的能力，或许正是现代人最需要学习的智慧。幸福不必占有，相遇本身就是恩赐。

合上书页，白夜的微光依然在心头荡漾。陀思妥耶夫斯基让我们看见，生命中最珍贵的，往往不是我们拼命追逐的东西，而是那些偶然降临的、稍纵即逝的真诚时刻。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泪，在别人的世界中寻找自己，在别人的孤独中认出自己的影子，这才是阅读《白夜》最持久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