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聚：钢轨情畅想

【杜晓言散文里的兖州（28）】

八一聚：钢轨情畅想
杜晓言

   
     还没到日子，兖州兴隆饭庄门楣上那红色横幅，早就在心里挂好了。布面糙得很，风一吹准哗哗响，红得愣实，跟当年工棚里那面崭新的国旗一个样——不用瞅字，老弟兄们闭着眼想，那热乎气就先从心口冒出来。

     琢磨着老班长走到横幅底下，指定会抬手摸两把布边。起毛的边角蹭着他指腹，准咧嘴笑，那笑里带着憨。他脊背虽说没年轻时挺，可往那儿一站，就像根埋在土里的枕木，稳当，经折腾。旁边准有人凑过去，肩膀一撞，俩老头并着，烟味混着饭庄的菜香，在风里飘，不远，可够味儿。
    太阳照在横幅上，红得扎眼，布上的褶子都得被晒得发亮。老徐那烟盒准揣在裤兜里，没等坐定就掏出来，给这个递一根，给那个点上，打火机“咔嗒”一声，烟圈慢悠悠往上飘，过了横幅，散了，像把去年没说完的话，又捡起来续上。
     家属们指定早到了，围着桌子摆碗筷、理餐巾，娘们儿凑一块，嘴里准念叨“去年老张喝多了，今年可得看紧点”。炖肉的香味从后厨飘出来，直往横幅上扑，把那红色熏得更暖，闻着就踏实。饭庄的服务员穿梭着上菜，白瓷盘碰着桌面，叮当响，像给这热乎气添了段伴奏。
     酒过三巡，准有人喊着拍合影。老弟兄们往横幅底下挤，肩并肩，跟当年扛枕木似的，谁也不嫌弃谁挤。有人举着手机，手指定有点抖，拍一张看一眼，嘴里嘟囔“把横幅拍全了”，直到瞅着照片里的人都笑开了，才肯放下。旁边服务员路过，笑着说“大爷们精神头真好”，老弟兄们听了，腰杆挺得更直了。
     喝到酣处，有人往门外瞅，指着横幅说“这红布，比去年那批厚实”，其他人跟着点头，筷子夹着菜，嘴里还念叨“明年换个更亮的红，让老远就能瞧见”。窗外的风还在掀横幅，布面拍打着门楣，像在应和这些话，哗哗响，透着股实在劲儿。 
     散场时风准还掀着横幅。走在最后的，指定回头望一眼，脚底下挪得慢，心里准在想：明年这横幅，还得挂这儿，布再买厚实点，让这热乎气，一年比一年旺。
     这畅想不用多花哨。就盼着那抹红，盼着老弟兄凑一块儿，烟抽着，酒喝着，说点当年扛枕木、钻隧道的糙话。跟咱铺的铁轨一个理，实诚，热乎，一年一年，往远了去，一节都不松，啊，我们一九八一年入伍的郓城籍兖州片铁道兵，年年聚，聚年年！2025.7.29济宁清响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