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日子就得这么过
杜晓言
杜晓言
晨光漫过窗台时，我总先摸向那部磨掉漆的手机。按键有些发滞，滑动屏幕得用点力，却不耽误它准时亮起。去年在重庆地铁工地，它被钢筋蹭掉点漆，灰扑扑揣在兜里，照样拍下盾构机破土的瞬间。这手机陪我跑过新通客专的科尔沁草原，蹲过牡佳高铁的山梁拍照，龙烟铁路的晨雾里存着它的电量，成都有轨电车的轨道旁留着它的快门声，铜川铁路专用线的隧道里捕捉掘进的瞬间。电池换过三回，后壳被汗水浸得发乌，孩子说"爸换个新的吧"，我笑着说"它认得所有钢轨的纹路，新的未必有这默契"。
衣柜最底层，一件蓝工装还挂着。袖口磨出毛边，是年轻时在太中银铁路穿的。现在套上买菜，菜市场的老杨总打趣"您这制服比我儿子岁数都大"。其实不是念旧，是料子实在——那时的布耐磨，现在穿去倒垃圾、修水管，利落得很。小区楼下的门面换了三拨招牌，隔壁的早餐铺也早已关了门。超市里的鸡蛋又涨了五毛，
孩子们上班跟搭积木似的，天天对着考核表盘算，哪块该加把劲，哪块得补补漏。月底瞅着排名，笑着说"又闯过一关"，转头该干啥还干啥。虽说肩上担子不轻，倒也总能找出点乐子，说这日子跟爬楼梯似的，一步一步往上挪，踏实。
老人的营养品牛奶不能断，孙辈的书包要结实，其余的，能省就省。街上年轻人换手机比换季还勤，可日子哪用得着比排场？就像手机里存着的铁轨照片，清晰就好；身上的旧衣服，暖和就中。活得实在，比啥都强——不必亮闪闪，但得沉甸甸，经得住岁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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