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园里的“硬汉”印记​

文/郑涛
 
八月的轮台产业园,胡杨林在热风里舒展着枝叶,我倚着刚组对好的天然气管道翻《老人与海》,书页间还夹着一片金黄的胡杨叶子——那是上周在管道沿线巡查时捡的。远处产业园的标准化厂房传来机器运转的嗡鸣,和书中描写的海浪声奇妙地融合,倒像是这片土地正在发出苏醒的信号。书的封面上沾着几点灰褐色的尘土,是管线队长老马昨天蹲在阀门井旁看图纸时,不小心蹭上的产业园地基土。​

昨天去管道组装区检查时,经验丰富的焊工刘建国正对着一道法兰接口皱眉。试压时发现有微弱渗漏,按规范更换垫片即可,他却非要重新研磨密封面。“这管道要给产业园的生产企业供气,一点偏差都可能影响正常生产。”他摘下焊帽,额头的汗珠顺着晒成古铜色的脸颊滑落,落在蓝色工装的肩章上。我忽然想起桑提亚哥握着鱼叉的手,刘建国此刻紧攥扳手的指节,同样泛着用力的青白,像极了老人与大鱼相持时绷直的手臂。​

傍晚的调度会上,项目经理老张把进度表拍在集装箱办公室的铁皮桌上。产业园的集中供气站要赶在秋季生产旺季前投用,可管道铺设区域遇到了大块坚硬的基石,挖掘机清理起来很费劲,进度比计划慢了一半。“企业开工等不得,咱咬碎了牙也得把工期抢回来。”他指着图纸上标注的供气站位置,声音里带着沙哑,“桑提亚哥在海上漂了三天三夜,咱这几十天算什么?”他从抽屉里翻出那本包着防水布的书,“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这句话,已经被不同颜色的笔迹画了六道横线,最新的一道是今早用红色马克笔画的,墨迹还带着点湿润。​

今晨在管道接口处,看见老技术员王师傅正给年轻工人们演示压力测试。他手里举着块压力表:“老桑提亚哥回来时只剩一副鱼骨,但那是他的勋章。咱这管道,每一次合格的试压数据,都是给产业园的答卷。”晨光穿过胡杨林的缝隙,在他测量法兰平行度的直角尺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老人渔船帆索上闪烁的海盐。不远处,产业园的塔吊正在吊装设备,吊臂转动的轨迹,倒像是船帆在风中划出的弧线。​

收工时把书放进项目部的图书角,发现夹着的胡杨叶子旁多了张纸条:“产业园的管道,是输送希望的血管。”字迹带着点稚嫩,应该是刚从职业学校来实习的小李写的。远处的供气站工地还在灯火通明地施工,焊接的弧光在夜色里明明灭灭,仿佛桑提亚哥归航时船头摇曳的渔火。在这片生长着胡杨的土地上,那些埋入地下的钢铁管道,正像老人拖回港口的鱼骨,沉默却有力地诉说着建设者的故事——他们或许不会被刻进产业园的纪念碑,但每一个精准的接口、每一次成功的试压,都在轮台的大地上,刻下了比年轮更深刻的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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