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末的陕北农村,秋阳把田埂晒得发烫,只有九岁的樊燕妮手里攥着牛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头老黄牛慢悠悠啃着田埂上的青草,她的目光却越过成片的玉米地,落在二里外那所土坯墙小学——朗朗的读书声顺着风飘过来,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她心上。
就在几天前,父亲将皱巴巴的几张零钱攥在手里,蹲在门槛上抽了半宿旱烟,最后哑着嗓子说:“燕儿,咱不读了。家里这情况,你弟弟还得吃药……”她没哭,只是把书包里的课本一本本叠好,塞进柜子最底层,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些带着油墨香的日子。从那天起,她成了村里最年轻的放牛娃,每天天不亮就牵着牛出门,直到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才回家,田埂上的泥土沾满了她的布鞋,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看到同龄的孩子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经过,她总会悄悄躲到树后,看着那些蓝布书包上绣的小红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一次村里的小学老师路过,摸了摸她的头说:“燕儿,你要是还想读书,就常来教室窗外听听。”她真的去了,趴在教室后窗的土墙上,听老师讲“床前明月光”,听同学们齐声读“加减乘除”,手指在粗糙的墙面上跟着比划,把那些生字和公式刻进心里。夜里躺在土炕上,她总忍不住琢磨:为什么我不能读书?难道就因为家里穷,就要一辈子守着这几亩地,跟庄稼打交道?她想起课本里说的“山外面的世界”,想起老师说“读书能改变命运”,一个念头在心里生根发芽:我不能就这么认命,我得有自己的人生。
转机出现在那年冬天。村口的大喇叭突然响了,村支书用带着方言的普通话喊:“乡亲们注意了!国家有新政策,家里困难的娃上学能免学费,还能领生活补助!符合条件的赶紧来村委会登记!”燕妮正在院子里剁猪草,手里的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顾不上捡,拔腿就往村委会跑,寒风刮得脸生疼,她却觉得心里像揣了团火。
在村委会,文书把政策文件递给她看,指着“义务教育阶段贫困生资助”那一行说:“燕儿,你家的情况刚好能享受到。”她盯着那行字,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不是委屈,是激动——原来真的有奇迹,原来命运真的会给努力的人留一扇窗。那天晚上,她把压在柜子底的课本找出来,用布擦了一遍又一遍,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课本上,那些曾经让她觉得遥不可及的文字,突然变得格外亲切。
开春的时候,燕妮重新挎上了书包。走进教室的那天,同学们都围过来,老师把她安排在靠窗的位置,笑着说:“欢迎燕妮回家。”她坐下后,指尖轻轻抚过崭新的课桌,听着周围熟悉的读书声,鼻子一酸,却用力挺直了背。从那天起,她成了教室里最用功的学生,天不亮就起来背书,放学后把同学的笔记借回来抄,就连课间十分钟,都在埋头做题。她知道,自己能有机会回到课堂,有多不容易,她要对得起这份来自国家的关怀。
日子一天天过去,燕妮从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她顺利考上了初中,又以优异的成绩升入高中,高考那年,她考上了省城的一所重点大学,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去报到的那天,父亲把攒了很久的学费塞给她,红着眼眶说:“燕儿,要不是国家的好政策,你哪有今天啊。”她点点头,把父亲的话记在心里,也把这份感恩刻进了骨子里。
大学四年,燕妮从没放松过自己。她不仅专业课成绩名列前茅,还利用课余时间做兼职,减轻家里的负担。毕业那年,她通过校招进入了中国铁建十五局集团这家大型国企,从工程队技术员做起,一步一个脚印地打拼。在工地上,她跟着老师傅们学习施工技术,顶着烈日跑现场,晚上回到宿舍还在研究图纸;遇到不懂的问题,她就虚心向同事请教,把每一个知识点都吃透。凭借着这份勤奋和努力,她很快从同事中脱颖而出,一步步从技术员晋升为项目主管,成为了企业最年轻的中层干部之一。
如今的燕妮,每次回到家乡,都会去村里的小学看看。看着那些背着书包的孩子,她总会想起当年的自己。她常说:“我就像一朵生长在寒门里的玫瑰,是国家的阳光雨露,让我有机会绽放。如果没有当年的贫困生资助政策,就没有今天的我。”她也用自己的方式回报着这份温暖,每年都会资助几名贫困学生,还经常回学校给孩子们讲故事,告诉他们:只要不放弃,只要肯努力,就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从田埂上的放牛娃,到企业里的中层干部,樊燕妮的人生,就像一首在时代暖阳里奏响的歌。她用自己的经历证明,贫穷从来不是命运的枷锁,只要有机会,只要肯奋斗,寒门里的种子,也能长成参天大树,寒门里的玫瑰,也能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而这份光芒的背后,是国家的关怀,是时代的温暖,是每一个普通人都能享受到的,来自祖国的深情厚谊。
中国铁建十五局二公司常山江航电枢纽项目部 吕奎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