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在初秋

乌鲁木齐讯（通讯员 杨璐） 早晨，被一阵冷意唤醒。这冷不像冬日那般刺骨，倒像是有人将薄荷研碎了，细细撒在空气里。推开窗户，一阵风登时灌入进来，这风只是爽利地一扑，便就势滑过肩头，往屋中各处钻去了。窗台上搁着的几页纸被风掀得哗啦作响，竟显出几分活泼来。
天是水洗过的青瓷色，浮云几缕，东一片西一片，闲散得如同老翁垂钓。远眺博格达峰，雪线似乎有向下爬的趋势，山尖那点白在晨曦中泛出淡金光泽，恍若天神掰了块雪饼，不经意遗落在天际。
公司门口卖烤馕的摊子前，维吾尔老汉用铁钳翻动面团，面皮受热鼓起，发出细微的“噗噗”声。街边的水果摊也丰盛起来了，葡萄、香梨、苹果，各据一方，紫的、黄的、红的。烤炉里飘出的焦香、摊贩起伏的叫卖声与熙熙攘攘的人流杂糅在一起，这声、色、味便组成了这人间烟火气。
午间，趴在办公桌上小憩，竟被凉意惊醒。胳膊上起了层粟粒，倒不觉得冷，只是皮肤先发觉到了季节的更替，还有点奇妙。想要驱散残存的睡意，漫步在院子里，与午后的阳光打了个照面。光线透过树梢，变得稀薄透亮。叶片边缘已泛起焦黄，风过时飒飒作响，像是谁在耳边轻轻摩挲宣纸。而阳光它犹如温柔的画师，挥洒着笔墨，透过庭院里的树画出斑驳的色彩，为地面织出别具匠心的地毯，美得令人心醉。
傍晚来得比夏日早了，才过八点，天色便隐隐要暗下来了。下了班，总爱多坐几站路，去夜市觅食一圈。夜市升腾的烟气与夜色纠缠不休，烤肉的焦香、煮汤的鲜香、瓜果的甜香，都在秋风里发酵成特殊的气味。食客们坐在塑料凳上，埋头吞咽着滚烫的食物，额角竟沁出细汗，这是与秋凉最直白的抗衡。
归家时，见小区院里几个孩童还在嬉戏，有的骑着自行车在“比武”、有的撒开脚丫子跑得满头是汗，个个小脸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他们的欢叫声划破暮色，竟比白天还要响亮几分。
夜深了，风在窗外悄声徘徊。透过玻璃望出去，对面楼上还有几扇窗亮着，昏黄的灯光在秋夜里显得格外温暖。站在窗前踟蹰良久，终究舍不得将这点秋意关在窗外。于是推开了窗，由着清冽的秋风漾进房间，一寸一寸地染透屋内的空气。临睡时，特意为秋天留了一道缝隙，好让它在明日清晨，再次携着凉润的秋风，轻轻将我唤醒。
初秋就是这样，不声不响地渗进日子里。不在日历上，不在天气预报里，而在清早添衣的指间，在午后小憩时惊醒的凉意，在归家路上忽然亮起的路灯里。叫人不知不觉间，就沉醉在这般恰到好处的清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