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枇杷树

文/任星
昨夜,做了个梦,外公在梦里问我老家瓦屋旁那棵枇杷树结的满不满?恍然间惊醒,瓦屋没了,枇杷树也没了。
扳指一算,离外公去世的那个夏天已经十二年了,那时的我正沉浸在初中毕业的喜悦中,提前半月便计划好去看外公,满怀期待却传来噩耗,外公去世了。他去世那天晚上,我也做了一个梦,梦见外公坐在老家瓦屋前的坝子里,用他的拐杖撵着鸡鸭,天蓝蓝的,枇杷花开,阳关正暖,我便坐在一侧的小椅子上闻着淡淡的花香,笑得眯起了眼睛。
 每年春末夏初之时,那颗高大的枇杷树上便挂满了金黄的果实,似是结了一树的小太阳,站在繁茂的琵琶树下,即使踮起脚尖我也摘不着,“外公,摘枇杷!”我急切地眼神望着他,外公便搬来木梯子,小老头颤颤巍巍的爬上去给我摘枇杷,一个个枇杷争先恐后地滚进布袋里,不一会儿便是鼓鼓的一大袋,一些掉落在地上的,我便急匆匆的跑过去捡起,微风吹来,嗯,是初夏的味道。如果说人的一生,爱与真善美都能从成长经历里习得,外公给我的,恰是这甜甜枇杷里最易忽视的浓浓爱意。
好的年头,枇杷挂得满满当当,外公会趁着赶集带一些去卖。卖的报酬又会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和好玩的,那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去外公家。
稍大一些时,外公便搬来城里了,负责每天接我上下学,给我和姐姐做饭。外公年轻时当过代课老师,他喜欢写字、读书,他有很多钢笔,似是他的宝贝,我是碰也不准碰的。外公还喜欢说普通话,用着一口“川普”,时常在我面前念诗“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现在回想起来,小老头真是可爱极了。
记得那年,也是枇杷成熟的季节,外公出去散步突发脑溢血,被送到医院抢救,出院后外公便不能独自走路了,自此,外公的脾气也越来越糟糕,外婆说“他现在就像个小孩子。”在我家住了一段日子后,外公外婆离开了四川,去了湖南舅舅家,舅舅当兵后便定居了湖南,而外公这一走,也永远离开了四川。
在湖南的几年,外公身体也没有任何好转,甚至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他开始记忆衰退,认不得周边的人,但外公去世前一月左右,外婆来电话时他在旁边吵着要和我说话,他说:“妹妹,我的钢笔你看到了吗?外公把它送给你了,今后读书写字要认真点。”就算不记得别人了,他也不会忘记我啊!
又是一年初夏。今早上班路上,旁边两个阿姨讨论说今年枇杷比往年熟的早,味道也好,我瞬间泪如雨下。好多年没回过瓦屋了,我也再见不到外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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