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帽徽领章的记忆

对帽徽领章的记忆
  ——谨以此文献给戴过帽徽领章的老军人战友们
                              原铁道兵三师(中铁建大桥局集团) 钱进
 
“八一”建军节快要到了,我因为曾经是一名共和国的军人,而感到骄傲和自豪。我想起了往事,想起了充满神圣、充满光彩、充满青春活力而光荣的帽徽领章。
8年前,我从东北盘锦搬家回重庆云阳老家,很多家什都打包给了新房子主人,唯一一个有点破旧的手榴弹箱子和几百册书籍物流了回去。其原因是这手榴弹箱子从我1980年冬天,参军到大兴安岭塔河那一天起就跟着我,伴随我行走过了40个春夏秋冬,是在新兵训练时,江苏如东一位张姓班长送的,那时发给我的一些军用生活品就藏在里,而主要舍不得的是,有我一套保管得齐全的“六五式”帽徽领章,藏在这手榴弹木箱子里。
近40年来,我到哪它都跟随搬迁到哪,伴随我走了半个多岁月。大兴安岭永安隧道有它的影子,张家口桑干河畔的大秦线王家湾有它的足迹,辽宁双台子河的油城盘锦,也曾经有他豪迈的音符。因为,帽徽领章它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曾经是一名军人,一个为祖国建设勇于奋斗的、不怕吃苦受累、敢于牺牲的铁道兵军人,是一个对帽徽领章很有感情的军人。大家都看过“八一”电影制片厂制作的影片,片头都是闪闪发光的红五星,首先就使人为之激动。小时候只要听说是“八一”电影制片厂的电影,就是在15公里外放演,不吃晚饭,打着火把也得去看。而为得到一套帽徽领章,只能说是梦幻一场。
     1978年我在上高中时就有幸得到了崭新的一套帽徽领章。是我多次写信请在云南当兵的一个初中同学给寄来的,老师和同学都很羡慕,学校搞演出时总是由班主任找我借,这套帽徽领章也成了我在老师和同学中显耀自豪的资本。1980年初冬,在同学的鼓励和父母的支持下,我也当兵来到了铁道兵三师十三团,虽然不是自己向往已久的野战部队,去越南自卫还击战前线,但总算穿上了军装成了一个名符其实的军人。那时候的军人穿着新军装戴着新帽徽新领章,既神气又羡慕。只要说是军人,在农村找对象就容易得多。那时在加格达齐在塔河大街上,戴着军帽行走时稍不小心,就会被当地骑着自行车的社会青年从身后抢了去,他们对军品更是喜欢。我们新兵连第一次上街购物的基本上都经历过。军人对帽徽领章也是情有独钟。记得1981年元旦,我们第一次佩戴帽徽领章,都迫不及待去军人服务社照像馆照了一张标准像,邮寄给远方的亲人,有少数农村姑娘就是拿着兵哥哥的标准像来到部队相亲的。1984年3月,我在大兴安岭阿木尔林业局参加文联举办的文学创作学习班时,突然收到初中同学父母和自己父母给我各发来的一封电报,一封是告诉给我当年邮寄帽徽领章的初中同学在参加的对越作战时,在者阴山攻击战中壮烈牺牲,第二封电报是父母告诉我说,一个在县城蔬菜公司上班的远方亲戚的姑娘,无意中看了我的标准像有那个想法愿和我谈对象,要我立马回去定亲。因刚改工不久,队里的管理制度还是实行的部队那一套军事化,连队很快又要搬迁到张家口宣化县修建大秦铁路,我怎么给连队指导员讲情,他都不同意给假,最后只好放弃。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年春节我回乡探亲时,蔬菜公司那个姑娘看我等我半年多了还没回去,认为我不同意这门婚事,就选了另外一个当小学教师的爱人。(至今还听说她常在唠叨没有嫁给我这个兵哥哥而感到后悔)。在探亲时,把同学那套帽徽领章连我的哀思一起埋在了他的墓前。时到今天,细心观察了解我的人,都能从我的QQ空间和言语里发现,我爱对越自卫还击战一些史诗资料感兴趣,因为云南边境线上有我好几个同学留下的血迹,还有那对难以忘记的帽徽领章。
      我当兵时在团政治处宣传股当报道员,连队的战友都很羡慕我们这些机关兵。每到“五一”、“十一”期间,后勤处军需股就会给每个干部战士分发夏秋军装的同时,以旧换新发一套帽徽领章,我通过关系,总能多领一套新的。3年下来,我不仅节省下来一套夏秋军装,还完好无损地留藏了2套崭新的帽徽领章。记得1983年的10月,我因军人服从命令为天职,下到施工一连九班,负责挖机关营房周围的排水沟,一天突然得到同连队的战友告诉我,在三营开生活车的李国福昨晚因工殉职走了。同年入伍的小陈说,李国福在卫生队太平间衣服都穿好了,就差一套新的领章帽徽给戴上就可以入殓了,哪个老乡有先拿出来。那时正是兵改工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很快就要脱去帽徽领章了,我就想留一套作为纪念,就没愿意拿出来。其想法是,马上就要兵改工了,我仅保存的一套帽徽领章如果给他带走了,我一生中当兵的历史也就没有了证明。送国福上塔河北山烈士陵园安葬后,几天来我挖水沟、走路,哪怕睡觉休息,他的影子总形影不离,总在眼前晃来晃去。也许是良心上受到了谴责,每天寝食难安;而为了一个纪念,舍不得一套帽徽领章,而他为了纪念,把21岁年轻的生命留给了大兴安岭林海,留在了塔十线铁路工地,留在了兵改工前夕。而我不配做他的战友和老乡。因为一想起这事,我就越感到自责和愧疚。一周时间后,胸口上竟急起了馒头大一个疙瘩,最后连吞水都很困难。实在没法了,我就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班长刘文华(已在重庆绕城高速施工中被塌方夺去生命)。老班长说,你把那套新帽徽领章烧了处理掉就好了。我照着老班长说的话去做,在一个落日的夜晚,我把领章背后地址一栏写上:塔河北山烈士陵园,姓名一栏写上:李国福,并向北山烈士陵园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轻声念着对不起请原谅的字语,国福,我把帽徽领章给你送来了……。真是灵验,晚上再也没有他的影子出现了,觉也睡得很香,饭也吃得下了。第三天早晨起来,胸口起的那个疙瘩也没有了。
老兵曾经给我们说,作为军人枪就是生命,而帽徽领章就是军人的灵魂。今年正是兵改工35周年,也时值“八一”建军节97周年的庆典。在这支队伍里,我们这些曾经穿着“黄棉袄”走过来的在岗的,眼看每年一批又一批的退了下来,军营的往事已对他们来说越来越遥远,但对帽徽领章的记忆却念念不忘!身上军人那种正直的秉性、坚强的性格、吃苦耐劳的精神还在!因为,我们曾经是一个兵,为一生中有当兵的历史不后悔!因为,我们曾经一颗红星头上戴,一对领章两边挂,为这一生有当兵的历程而光荣!那一套闪闪发亮的帽徽领章就是最好的证明!将伴随我们走完最终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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